最后（六）

兔子的攻势很猛，但能来到X级副本的玩家肯定也有实力，道具什么的在性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无论怎样抵挡不住兔子数量太多再加上人类的躯体无法长时间保持精神紧绷，比尔最终支撑不住沉入了海底，剩下两人拼着命爬到尼卡尔号游轮上，只看到手里拿着锤子的戚炤而没有看清他锤兔子的一幕。

“里查德？”格雷丝虚弱地问，她没有管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早来到这里“现在是完成第一个任务了？”

“或许吧……”

唯一听不懂中文的比尔死了，同声传译器也没有多大用处，再加上淋了水索性直接摘了下来。

戚炤没有动弹，只是依旧站在原地，眼睛疲惫地眨了眨，惨白的面庞恢复了些血色，血迹从衣服滴答滴答落在地上，随后流入大海，浓郁的血腥味和死尸在海水中浮沉，一片红色炼狱。

哪怕经历过这么多次副本，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格雷丝也对这副场景感到害怕恐惧，面前的亚洲青年像是没有“害怕”这种感官情绪一样，身后的红色阴云成为青年最好的陪衬，绚丽夺目也冰冷刺骨。

这又是哪里出来的疯子呢？

“该走了。”他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布朗没由来的有些心慌，明明是同一个副本的玩家，他的笑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可一旦将笑容从脸上揭下立刻变得恐怖阴郁，无形的气场震慑旁人。

……反正不是个正常人。

“里查德？”

“……”戚炤回过头，眼里是一片死寂没有波动，深黑色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雨水顺着脸颊滑落，白色的衬衣紧紧贴在身上，隐约露出身体蕴含力量的曲线。

与他清瘦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很漂亮的骨骼走向，格雷丝拧干衣摆的水，浅棕色眼眸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戚炤的背影。

“…………”皮肤也很好……可就是给她一种违和感。

“走。”

他看了格雷丝一眼，淡淡地从手中凭空抽了张硬面纸挡在女人头顶“女孩不要淋太多雨，身体受不了。”

“……………”

明明应该是暖男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别扭？

船内的设计和船外简直是两个世界，金碧辉煌的大厅，各式各样精致的点心饮品，八音盒里放着优雅的华尔兹舞曲，简直是人间天堂，和外面的狂风骤雨破烂的船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用两个世界来形容不为过。

如果忽略大厅中间诡异的蜡像。

他们都是真人比例，华丽的舞裙包括裙摆和皮鞋上的每一丝细节都真实无比，发丝都是根根分明，泛着柔和的光，每个蜡像的脸上都带着夸张的笑容，唇角上扬的弧度比例夸张，看一眼还好说，看久了容易心里发毛。

“这是………蜡像？”格雷丝对蜡像看上去有些了解，“这种硅胶里面填了松香和檀木，还有……”她凑近闻了闻，“还有胡萝卜？”

“胡萝卜？难道是喂兔子用的？”

“这里的兔子不是吃人么？”

难道这玩意儿还是杂食性动物？荤素不忌？

戚炤垂下眼睑，摸了摸蜡像的衣服，也是硅胶做的，但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触感，

毛茸茸的，好像动物的皮……

而目前出现的动物……只有兔子。

他走向厨房，里面摆满了胡萝卜，没有其他蔬菜肉类。

柜子里，切板上，甚至地上都是胡萝卜，更诡异的是当他离开厨房就看到格雷丝和布朗一人拿着一根胡萝卜在啃，那架势活像饿了八百辈子没吃饭，狼吞虎咽的炫完一根又一根。

“抱歉，有点饿，只能吃这个了。”格雷丝递给戚炤一根，但他此时觉得胡萝卜让他无比恶心，光是看看就反胃。

‘你是雇佣兵，他们是特种兵，你的身份和他们不一样，任务也不一样’

这是刚开局他听到的话，自己是个例外，与普通人的任务不同，习惯是否也会不同？

为什么他们能吃得下胡萝卜而自己就吃不下，他并不讨厌胡萝卜，可以说有点喜欢，但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用喜欢来衡量，这种由内而发的讨厌做不了假，太真实了。

这就是他们任务的不同导致的结果。

如果把他们比作兔子，自己就是除了兔子阵营的另外一人。

也就是和格雷丝，布朗的对立面。

他记得撒旦对自己说的话：

‘你是属于地狱的，孩子，正义把你驱逐在外，他们就是这么伪善，而地狱不同，你的心告诉我，你会同意的。

杀了他们，你就是最后的赢家，就像当年对石迦一样。”

“…………”石迦，石牵涟的哥哥，当年亲手死在戚炤手里，被刀刃刺破皮肉倒在他面前。

他的确杀他是迫于无奈，并且是对方求着他动手，因此愧疚什么的根本不要想，最多惋惜一下下而已，他又不是什么圣父也不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你是在威胁我么。”戚炤没有如撒旦所想的那样被人戳中伤处而崩溃，反倒是神经质的笑了“我当然不是好人，但是要让别人相信我是就可以了。

至于真相是什么……不会有活人知道的。”

“…………”撒旦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孩子总会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伶牙俐齿的机灵样有趣的多。

“想坑我哥哥，再练几年吧。”戚文茹吐吐舌头，立刻缩了回去，她无法和戚炤共同出来太长时间，这种被自己哥哥知道存在的感觉真是太哇塞！完全不需要小心地和贼一样。

“你不想再看到你那位………坑蒙拐骗来的小十？”撒旦依旧不死心，毕竟人类都说爱情会使人降低智商，这样看来对戚炤没有屁大点用处，还不如游戏有吸引力。

这种不正常的神经……还真像他们。

“…………他我当然会去找，就不劳烦你费心，跑不了。”末了嫌弃杀伤力不够又补了一句“万年单、身、狗在指挥上没有话语权。”

“………………臭小子！”

戚炤当然不会因为两人的立场不同就放弃到手的猎物，很难得他也会有“爱情”，对方和他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他走呢？

】如果我们的认识就是一场错轨，不是两败俱伤就是不得善终，那么我会和你一起下地狱】

谁永远都别想摆脱一个恶鬼热烈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