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二十）

话音刚落，漆黑一片的空间绽放出灿烂的烟花，明亮的刺眼，戚炤怔愣地盯着满天星光，下意识向身边看去，空无一人，他觉得少了什么，泪水无意识地滑落。

有什么东西被他弄丢了，在漫漫人海中，在炫目星群，在时间长河中，没人告诉他这种情绪的来源，苦涩的滋味弥漫开，他回头看向身后没有尽头的黑暗。

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习惯了，却还是贪恋那一点温暖，这就是矫情吗？

不需要太久，如果可能的话……一点点就够，至少………让他知道对方经历过的一切。

四周升起无数白色的星光，围绕在戚炤身边，他伸出手碰了碰白光，“这是什么？”

“灵魂，所有人的灵魂，人和鬼的全部在这里，她们说想谢谢你。

他们被塔尔巴囚禁在这里太久了，没有时间的流逝，被驱动着按照剧本设定漫无目的地前行。

他们需要休息。”

女人的眼中浮现出悲悯，至纯至善的光芒缭绕，丝毫没有被玷污的白色薄雾顺着裂缝滑落到每一点星光。

霎那间，头顶的白色变成了耀眼的星红，蔚蓝色的星光在空中排成一行，似点点星石引人遐想，引导着灵魂去往他们的归宿，瑰丽的星河胜过任何大城市的霓虹灯，数以千计的光圈向世界完成最后的道别坠入地下。

姜贤英换上了一袭淡红长裙及地，衣摆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长发被一把梳子别在脑后，戴着雕有并蒂莲的发饰，脚上缠着玉雕铃铛，姜素英身披红色薄纱，身上围绕着红色的丝线，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蓝色金丝织带，显得整个人没有那么重的血气，脚上同样挂着铃铛。

她们手里提着两盏镶着银丝铂金的灯笼，挂着长长的流苏，火光随着她们的步子缓慢摇晃，像是快要熄灭的样子，一副引路者的模样，戚炤认出她们的身份却并不惊讶。

“戚炤，你应该走了。”

这是姜素英第一次在游戏内部多次叫他是戚炤，而不是玩家Adriangy，这让他愣了一会儿，“去哪儿？”

“回你该去的地方。”姜贤英微微一笑，玉手轻轻一挥，周围的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似乎闪烁着什么，“J级副本守关人，姜贤英，姜素英，经过考核给予玩家戚炤成神的名额，领取时间，一年，地点，Z级副本，不灭的永夜城。

密钥分管区域：地狱，杀戮，不确定因素，可能。

可二次转化，光明，希望，意义。

星月流转，亡魂归路，冥河为你开启亲爱的孩子，你是地狱双生女神选择的宠儿，愿你早日回归，莫伤莫弃。

阴女引魂，送你回乡。”

女人们轻柔的声音响起，星河动荡，无数星光升空然后坠落。

地狱双生女神，阿伊娅与乔丝里拉，所有见过他们的玩家都或多或少得到神明的一次庇佑，在玩家中好评如潮，偏偏是这样嫡仙一般的女子却诞生在地狱无情的烈火之中位列第六邪神。

甚至比原生七邪神更早进入炼狱，她们早已记不清来自何处为何成神，看着由神明创造名为“人类”的生物苦苦挣扎就想要拉一把。

造物主爱他们，却不会纵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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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陈小姐的身份不过关。”系统198摇了摇头，“666那边也是一样的结果，戚小姐，不能再拖了。”

“…………神殿……”这不是戚岳灵第一次面临这样的选择，但她知道，从芯片植入到戚炤的身体之后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面临所有人生死存亡的抉择。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甚至来不及准备，戚岳灵面上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还有一天是新年，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神殿那边交给我。”戚岳灵站起身，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怨恨的憎恶，周身代表圣洁的光芒暗淡下去，666缩了缩脖颈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波及到。

这就是培养失败的后果，明明是代表正义的神明，骨子里却有邪神的气性，最小的“十八”邪神骨子里比大多数高阶神灵更擅长伪装自己，只有涉及到领地之内才会露出锋利的獠牙。

因此她从不被允许登上神殿，但是这一次，她决定要赌一把，把宝押在那群相比之下还是小屁孩的人身上。

“切断Dominator与神殿的联系，我会把时间之钟调后一年，期间一旦有阻拦者，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这是直接挑明了要和神殿脱离关系，包括信徒会的话语权全部掌控在系统剩下的两位高层手中。

她等这个机会三十七年，至少从她进入Dominator一开始，神殿并不安宁，至少神王不能凭一己之力服众，甚至有向地狱地府等冥界机构示弱的倾向，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们无法被外力全部消灭，但是封印还是可以，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不管戚炤想不想成神，这都是唯一的办法，在通关最后的考验完成加冕，真正成为“神”。

戚岳灵能做的，就是给他铺好一条路，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是否愿意回到现实完全取决于自身。

“小戚………别怪我……”这是她作为一个“姐姐”最后能够做到的事情。

杀戮之神一年后归位，而现在自己动用禁术调转时间加速时间流逝，外界的2024年会提前到来，预支未来的一年时间两倍速流逝，达到预言的时间。

果然，一切都躲不过他的预言。

这是在游戏的第七万五千四百二十八年，Dominator正式宣布所有副本停休十天，而丧尸狂潮的副本也不例外，没有人知道原因，除了戚炤，他对姜贤英和姜素英没由来的纵容实在是怪异。

祁潇穿着那件黑色风衣推开了房间门，脸上有着丝丝疲惫，在抬眼的瞬间果然看到戚炤坐在那里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

“你去哪儿了！”

回应戚炤的是一个拥抱，力度很大，就像对待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很重很重，像把人揉到自己骨血里一样。

对方患得患失的毛病戚炤并不介意，甚至有意纵容，让对方离不开自己，只能和他绑定。

“别害怕，我在。”

戚炤拍了拍祁潇的肩膀，“松开，勒死我了。”

“……我们从副本出来就没看到你，陈褚筝说你去了J级副本。”祁潇很快情绪恢复了正常，“你姐姐动用禁术把时间调后了一年，暂时可以瞒过那些老家伙，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你的意思是……”

“尽快通关Z级副本，找到她留给你的密钥，获得神明给予的资格。”

“………”戚炤突然想起来姜贤英说过的话，原来这个东西的作用是成神，有点类似召唤神龙之类的合成游戏。

很奇妙，一种新奇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曾经也许尝试过这种做法不过失败了，一时兴起的乐趣并不能持久，原来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小东西。

成神？听起来有那么点意思，这和他们一直追求的“四维生物”也许有些联系，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从一个无聊的世界转换到另一个没那么无趣的地方而已。

“下一个副本就要去Z级？”

“不，中间最少再隔一个X级副本，也可能会有其他的R级副本，难度系数很大，我不希望你出事。”

很好，戚炤扯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漆黑的瞳孔盯着对方，势在必得的语气跃跃欲试“我怎么会出事呢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