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院（十七）

通道里很暗，水汽弥漫，除了手电筒的光线之外漆黑一片，潮湿寒冷的空间会最大程度激发人内心的恐惧，这点倒是没错，戚炤在这种黑暗的环境里视觉起不上什么作用，只能靠手电筒和手指摩挲着墙壁前进。

墙壁上绿色的苔藓和污垢发出难闻的异味，年代久远的小报完全褪色，被黏在墙上抠不下来，戚炤加快了步伐，想要早点看看里面有什么能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和真相有没有多大关系。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红色的大门，上面画着一个男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地上，干枯的四肢只剩下皮包骨，面前摆放着一座张牙舞爪的塑像，黑色的眼珠盯着男人看，周围是符纸和蜡烛，石鼎之类祭祀用的物品。

值得一提的是蜡烛摆成的图案和六十六号房间一模一样。

甚至可以用等比例放大来形容。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里面是和壁画所差无几的祭坛，长明灯还在燃烧，蜡油滴落在金属器皿中漾开涟漪，比普通的灯油更加细腻，至于材料是什么不言而喻。

尸油，从人体内炼化加以冷却凝固，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蜡没有任何区别，只有燃烧时才会发出人肉特有的气味。

中间的塑像被贡品蜡烛簇拥，看上去是一个“邪神”的模样，供奉这种神灵的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愚蠢的病人与偏执的疯子都是同一类人，有执着的东西追求。

戚炤拿着手机毫不避讳地对着塑像拍了一张照片，在游戏中心输入“信息”查了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事实不出他所料，这的确是个神，不过算不上什么好神，但用“邪神”称呼他的确不够格，撑死算个“邪灵”，距离成神简直是天壤之别。

塔尔巴，他是专门为吃鬼神而存在，泰国有不少人信奉，看上去表情有些吓人，三双手摆出攻击的姿势，眼睛好像在盯着擅自闯入领地的外人，而现在它的目标是戚炤。

“………是谁在信奉你呢……”戚炤把视线转移到周围的祭坛，蜡烛还在燃烧，明黄色火焰跳动着，符纸上的字迹应该是新画的，绝对不超过十个小时，朱砂和血液混合的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尽。

也就是说信奉塔尔巴的还是活人，也许聚阴符和聚阴阵的作用就是为了给塔尔巴收集食物来源，利用邪灵的特性完成自己的愿望。

那么姜贤英和姜素英的死状应该就和塔尔巴有关，手脚被困，四周画着招魂阵与聚阴符，姜贤英是自杀，那么就是有人在她死后第一时间利用还没有聚灵的尸体作为养分。

戚炤对风水占卜之类的可是一窍不通，最多认识个八卦图，不过好在有手机可以查一查，这种简单的资料问题系统不会屏蔽。

之前照片上的一串数字除了927是童谣里有的，而19891220又是什么意思，不像手机号码与代码，反而像是代表年月日的意思。

这八个数字表面上看的确没有关系，但是联想到聚阴阵，和阴气有关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生辰八字，姜贤英一家有人在这个时间出生，而联系到惨死的姜氏姐妹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果然，1989年12月20日是极阴之时，这个时候出生的女孩生来就有重阴属性，对塔尔巴这种鬼神来说是上好的补品，抵得上厉鬼的养分，这种美餐邪灵无法拒绝。

和现实中精神病院存在的时间不同，更像是由一扇门连接的平行宇宙。

再加上姜贤英是自杀，她和姜素英信仰萨弗拉斯，后者充其量是被姐姐骗来的，稀里糊涂成为了信徒，而她的母亲信仰耶稣，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她的父亲，从开始到结尾几乎没有多少戏份。

那个合照上的男人，姜贤英也记不起来父亲信仰什么，只说为了自己的信念才建立了这所精神病院。

简直是句屁话，哪个神和精神病院有关？又或者他本身就是个疯子给男人带来极大的心理阴影。

“阴年………阴气………女孩………”

正好在极阴之时又生下两个女孩的几率太小了，到底是巧合又或者是人为？

这就需要查清楚姜贤英父亲的身份，因为什么动机选择这种方式解决，甚至所有病人消失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祭台的后面有一个破旧的柜子，上面被铁锁缠绕了好几道，看上去对里面的东西十分小心，不过到底是落后的小村子，连密码锁虹膜认证也没有。

但是戚炤到底是有外挂的人，简单捣鼓两下就打开了柜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整齐的柜子，上面画着心脏的图案。

里面是一张张人皮，整齐地撕下没有组织残留，看手法十分熟练。

很多皮都能从精神病院的合照上找到，而所有皮都有一块黑色的刺青，看上去是一个怪异的符号，勉强能看出是个英文单词，“j………r”

如此统一和误入传销组织的成员一样。

其中例外的一张皮上面用泰语写着几个字：

‘คุณพ่อ‘（父亲）他为数不多认识的词语。

找到了！

戚炤把写着字的皮扒出来，上下看了看，果然，皮是自然脱落，就像蛇蜕皮一样，头部开裂，一条扭曲的黑色疤痕附着在上面，旧皮看上去有七八十岁，脱落后被人收集在这里，不过这张皮五官看着很眼熟……

…………戚炤这时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患有半个超忆症却要脸盲，但无论怎么思考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索性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皮塞回去离开。

姜贤英冲着走出来的戚炤挥了挥手，长发被红绳系成一束“太阳都快下山啦，你要去看戏吗？”

“什么戏？”他并没有拒绝，而是有些兴趣的询问。

“不知道，村里举行的，金佳子他们也会被邀请去，这是个玩儿游戏的好机会啊。”姜贤英恶趣味的笑了笑，旁边穿着红裙子的姜素英也象征着呵呵了两声，姐妹两个脖颈上的勒痕证明她们不是人类的身份，清秀的面容笼上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

就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嗯。”戚炤答应下来，这对姐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他不希望两人最后没有得到好结局，也仅仅是希望而已，如果会妨碍到他一样可以动手，再说了………

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查查“父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