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抉择

谭俊良，就是便是那个当初救过朱棣一命的小旗。楚楚依然记得一年前的一个夜晚，朱棣对她讲起那段往事时那诸多的感叹。那时恰逢西平侯沐英病逝。沐家的人和谭家的人，那种命运的鲜明对比也令人不得不震撼。男人知恩图报，也想地远，除了让谭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更希望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准确地说，是希望他们拥有改变自己命运的能力。

“谭渊是俊良大哥的遗腹子，今年才十八岁。谭家人也是良善质朴。知道我来赈灾，就把那孩子送来帮手。谭渊跟他父亲很像。忠厚又踏实，做起事情来从来不吝啬那身力气，这些天也一直找我，要我跟我一道回北平，想要编入军中和我一起征伐北元。”“那你同意了吗？”楚楚问道。

朱棣摇摇头：“没有，我是今天才真正回绝了他。他好像有些失望。不过我告诉他，我要送他到几十里外的长沙城南书院读书，他可以不考取功名，但至少要长些见识。三年之后，他若是依旧想要入军，我随时欢迎他。”

楚楚瞬间明白了朱棣的用意：“你是希望他读过书，真正有了自己的思想，树立了真正的人生志向，最终能够做出成熟的选择对吗？”

朱棣为楚楚再次一语直中他的内心感到高兴。而此时楚楚倚靠在朱棣的肩上，思绪却飘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彼时的她失去了记忆，可是也不妨她头脑清明。午夜梦回之时，她与朱棣有了一番探讨，关于读书，关于命运，关于人生的选择。

而现在她情不自禁地将这些关键词延伸到了朱棣的身上，。他生长在这个时代最优越的家庭。享受过最为顶级的教育资源，也在刀光剑影蜕变成了出类拔萃的军事统帅，这样一个人，在人生的上半场就过尽千帆，心里若是有什么目标，一定是不可撼动的。他希望自己的命运是怎样的呢？他又会有怎样的人生抉择呢？

当初在皇宫当差时，楚楚就时不时听见有人说：“燕王绝非池中之物”。

是啊，绝飞池中之物。乾坤未定时，他是一匹黑马，乾坤大定时，他也能扭转乾坤。

这样的男人，自是光芒万丈，让人不爱他真的有些难。楚楚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感觉，因为完全形容不出来。她第一此清醒地认识到，原来这份感情已经不知不觉得在主宰着她的理智。怅然若失之余，更多的是感到对这个男人越发爱不释手。

楚楚转过身去，搂住朱棣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这一吻令朱棣心深激荡，他紧紧地抱住楚楚，也终于将埋在心里面的话说了口：“如眉，你等我，只要三四年。”

三四年？是何意，楚楚不解。朱棣将缓缓地松开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娓娓道出了心里所想：“我承认，我从懂事起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无论是小时候读书，还是后来行军打仗，都力求拔尖。因为我明白，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身份，落在人后，就会受欺负。年岁渐长，我更是看懂了，要是不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若是不拿住最大的权力，都避免不了任人宰割的命运。”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可是楚楚第一次听到朱棣这样毫不掩饰地道明他的野心，还是不免心中一惊。“如眉，你给我三四年的时间，如果我能坐上那个位置，将来坐拥天下。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若是不能，到那时我的长子高炽也已经成年，我便让他承袭爵位，我陪你归隐山林，余生若是不能对你忠诚，不能尽我所能许你最好的一切，我百死莫赎。”

楚楚听罢忙拥住他：“别说了，我明白，我都明白的。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平静安然地走下去，尽管我知道这是种奢望。可是，我不想你去冒什么危险，也不想，不想你去伤害别的什么人，。。。。”

楚楚料想到最后一句话大概会惹地朱棣不快，可她还是说了，因为这是她认为必须要说的话。果然，朱棣轻轻地推开了她。“你是说允文？”声音和神情都感觉不出喜怒，这令楚楚更加没底，因为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心里的愤怒越深，外头看起来越是若无其事。她有些慌地解释道：“允文跟仙仙感情很深，不亚于我们。你我不能够承受的东西，我也不希望他们去遭遇。仙仙她毕竟是。。。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她，不想她。。，”

不等话说完，楚楚又感觉的到自己被男人顺进了怀里。朱棣看见楚楚方才不安的样子，心疼不已。连连拍抚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惊惧。“如眉，你不需要跟我解释的，你说的我都懂。你放心，我会用我的实力让父皇看到我。”

一句话再明白不过，楚楚也就不再过于纠结。

洪武二十六年七月，大内侍卫总管在运送物资时遭遇翻船，溺水身亡。上悼之并赐追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