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不是没有感情，公事公办的名字，至少段含木是这样觉得的。

　　“同桌”，就好像，亲近了许多。

　　他手指轻轻拂过这两个字，眼神不知觉柔软了很多，吃了晚饭回来，段含木把酸奶撕开，伸进课桌抽屉里，却没有任何动静。他低头看了一眼，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酸奶不在里面。

　　顾颜休差异地问道：“酸奶不在？去哪儿了？”

　　段含木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但是面上仍不怎么好看：“不知道，它应该不会自己跑了才对。这两天他一会儿就不见了，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

　　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包含焦虑。

　　顾颜休抿了抿嘴唇：“第一节是自习，我帮你找猫。”

　　段含木眼神复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披上外套，拿起手机便走出了教室。顾颜休跟谢之涵请了假，也跟了出去。

　　外面还有一点毛毛雨，但不怎么感觉得到。

　　段含木一路跑着，最终余光被某个事物牵扯住，他停下脚步，淡棕褐色的眼眸盯着那躺着一动不动的一团东西，他忽地瞪大了眼睛，瞳孔缩小，手紧紧抓着校服的下摆：“酸奶？”他将信将疑地唤了一声。

　　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没有动。

　　“酸奶？”声音一带上些许的颤抖。

　　“酸奶？”这一声很平静，声音没什么波澜，但依旧没有让那团东西有任何的反应。

　　——酸奶死了。

　　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只有左前爪是灰色的，的确是酸奶。

　　“怎么了？”顾颜休追上来了，见段含木不回答，他顺着段含木的目光看过去，也怔住了，顿了片刻，才终于又问道：“那是……酸奶吗？”

　　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又似乎没有。

　　两个人倏地跑向西大门——这里离西大门最近。

　　“干什么的？”保安气势汹汹地拦下他们。

　　顾颜休正欲解释，恰好八戒正拎着一个公文包走进来：“小木，干什么呢？现在出学校吗？”

　　顾颜休知道段含木现在怕是没心情再说什么话了，便装出一个可怜又焦急的样子：“八……沈主任，段含木的猫好像死在了学校后面的空地上，那只猫对他很重要，麻烦您通融一下嘛。”

　　八戒知道这两个人成绩都还挺不错，尤其是段含木，直接把自个儿儿子给挤下去了，便挥了挥手：“赶紧的。”

　　顾颜休面上一喜，拉起段含木就跑去了那块空地。毛毛细雨开始下得大了，雨滴在酸奶毛上，冲刷它身上的血污，段含木脱下外套，包着酸奶，抱着那一团早已没了生命体征的东西，一言不发地走到前面。

　　段含木本就很瘦，风裹着雨吹过来，只让人觉得少年马上就会被吹走了一般。顾颜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他身上，再撑开走之前顺手拿的伞。

　　这是顾颜休第一次来到段含木的家，布置得温馨又简单。

　　灯开了，顾颜休才注意到段含木的眼角有些洇红。

　　少年抱着了无生气的猫，显得无助而弱小。

　　“酸奶是我爸爸给我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