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周上课的第一天，段含木就迟到了整整一节早读课。因为淋了雨，老师没怎么和他计较，让他去宿舍换一件衣服，也被他以“淋得不多”而塞了回去。

　　顾颜休诧异地看着他从后门进来，问道：“怎么淋雨了？赶紧把衣服弄干啊，会感冒的，还有你外套呢？怎么不穿？”

　　段含木拨拉着头发，漫不经心地答道：“没什么，淋得不多。”

　　顾颜休皱了皱眉：段含木并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不过，还好，他并没有说谎，或者随便搪塞过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顾颜休才知道他为什么淋雨。

　　通向食堂有两条路，一条是绝大多数人走的，另一条，则有凉风飒飒，树荫蔽日。但因为多草木，所以蚊虫也多，因此走的人少。顾颜休嫌第一条人多，嘈杂，因而走小路。正低头看着手机，突然就听见了一声极低极低的猫叫，软软的，弱弱的，像是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奶猫的叫声。

　　顾颜休低头，发现一只浅灰色小猫正在左手边的树干后面，只露出一条尾巴，顾颜休走过去，看见小猫正在拨弄着一根狗尾巴草。见他来了，飞快逃离。

　　顾颜休跟了过去，走到艺术楼下，那里空调外机旁有个木头搭建而成的简易猫窝。猫窝旁边还蹲着一个略瘦的人，着蓝白的校服，手里还抱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那只逃走的，正在他脚边蹭啊蹭的，那人看猫的眼神极为温柔，就像顾颜休看见的，他看他的猫的眼神，和他平常看同学的眼神也不同。这样的温柔，似一捧蓝紫色的绣球花，柔软至极。

　　“老段，”顾颜休轻声喊道——他怕吓到猫。

　　段含木抬起头，眼神里的一潭春水凝结成冰。

　　很久的沉默。

　　顾颜休突然发现酸奶也在里面，和一只灰白相间的猫待在猫窝里。猫窝里铺着垫子，毛巾，酸奶缩在里面，一只脚裹着绷带。

　　“酸奶怎么了？”

　　“应该是和别的猫打架，受伤了吧。”听到酸奶的名字，段含木声音里总算带了一点感情。

　　顾颜休的手一直在引那只小灰猫，终于引到手了。猫毛触在手上很痒，也很柔软，顾颜休带着笑意问：“那，这些是酸奶和这只猫的孩子？”他这才发现段含木右脚边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猫。

　　段含木专心摸着手上这只，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腕处有一块凸起，更显柔弱无力：“不，这些小猫的爸爸好像是一只英短，有一次走丢了到这里来。

　　顾颜休手上灰色的突然挣脱，溜到段含木身边咬他校服的拉链。段含木手里抱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左脚边一只灰色的，右脚边一只白色的，背上有一块灰色花纹。又从猫窝里跑出一只纯白的，——它原来整个躲在母猫肚子底下。

　　看着被一堆猫簇拥着的段含木，顾颜休忽然就觉得有点想笑。但是他还是忍住了笑意，只是面上表情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