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室。
明明坐客酒局,一边聊天一边饮酒才有热闹的氛围。
而此刻蓝曦臣与江澄则是相对无言。
目光都撞在一起,已经能闪出火了,却一次次被硬生生地错开。
在酒桌的两面,在这一时间,于他们二者而言,便是最好的氛围。
有些话清醒着说不出,那就一醉方休,全部倾诉;有些话不肯浮于表面,受这样那样冗杂的限制,那就通过这双只看得见你的眼睛告知你。
江澄发现他与蓝曦臣之间有着一种诡异的默契,既说不上哪里不对,又能让他暂获欣喜。
不过是隔桌对望,江澄却早已将自己揉进了蓝曦臣那双含情的眸子里。
酒过三巡后,江澄心中仿佛堵着一口气,令他难受得不行,非得将这口气吐出去才能过瘾。
于是江澄道:“想不到你也会知法犯法,蓝氏的家规真该换了,当真成了一个摆设。”
蓝曦臣浅浅一笑,道:“以偏概全”,他思索着什么,又道,“细数下来,我已是第二次破了规律了。”
闻言,江澄立即否认道:“不,是三次。”
看着对方笃定的眼神,蓝曦臣陷入了回忆。半晌后,他笑了,道:“哦,对,是三次。”
冷泉两次,寒室一次。
无一次江澄不在身边。
江澄道:“这就是所谓的‘贵人多忘事’?”
蓝曦臣摇了摇头,道:“还是晚吟记得清,我近日属实事务繁忙,忘记了。”
听他这样一说,江澄不忍皱眉道:“怎么?蓝家没有人了吗?只有你自己在忙?”
江澄到云深不知处的这几日的确没有多见过蓝曦臣,似乎对方总有着做不完的事,左一堆右一堆得叫人心烦,更令江澄心疼。
若论着蓝家最不缺少的是什么?除去那几千条家规外,无外乎是剩下一群会做事的人。
可纵然有一群人排着队说自己能帮蓝曦臣分担一些,后者仍会不留余地地做到万无一失。
毕竟蓝曦臣冠着的是“宗主”的名头。
对此,蓝曦臣也只是简单了事,他道:“他人能力之外,我能力范围之内。”
言下之意就是别人做的成的,他会去做;别人做不成的,他要去做。
蓝曦臣比任何人都明晰自己的定位,自然也能更多地体会自己的不得已。
数根细针轻刺着江澄的心,不疼,但让他感觉十分烦躁。
蓝曦臣虽然温柔,可在某些事上他有自己非做不可的执拗。
执拗恐怕是江澄与蓝曦臣为数不多的可以有所交集的点,可显然江澄又是不大喜欢蓝曦臣和这个词沾上边。
江澄看着杯中的红花榭,突然道:“你为什么会答应叶氏的联亲?”
这多少有些明知故问了。
蓝曦臣不答反问:“江宗主以为呢?”
这问题像绣球似的,抛出去了人家非但不接,反倒反手扔了回来。
江澄白了他一眼,故意道:“那叶霖还算有几分姿色,说不准你是看上这点了。”
“那江宗主可真是错怪我了,”蓝曦臣道,“我岂是浮夸之人?若真像江宗主所言,葬林那一晚岂不是符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