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在兰室门外站着,弟子们下课了出门时便朝他依次问好。
经方才将叶凌云堵得哑口无言一事,江澄对此颇有胜感,心情也好了不少。过往的弟子朝他问好,他也不辞辛苦地应承着。
江澄在兰室外站了整整两个时辰,未曾移动位置。
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中的某些片段不谋而合,他也容许自己放肆一回,好好地融入那残缺的回忆。
直到一只手搭在他的左肩上,他的思绪被打断,这才如梦初醒地回了头。
先前他以为来人是魏无羡,可按照魏无羡的性情是非要在这里大叫他的名字才能了事的。
因此江澄在短暂地挣扎后,回了头。在对上那双如水的眸子时,世界安静了。
他与蓝曦臣面对面地看着对方——以一种近到让他发慌的距离。
江澄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让蓝曦臣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无处安放,只好重新垂回身侧。
后者道:“江宗主为何站在这里?”
江澄道:“闲来无事而已。”
“闲来无事……”蓝曦臣重复一遍,接着道,“闲来无事两个时辰?”
江澄愣了,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站在这里两个时辰?”
他本想借此机会让蓝曦臣无话可说,可对方偏偏不按常理作答。
蓝曦臣对上他的眼睛,道:“因为我在看你,一直在看你,晚吟。”
字字真心,眉目传情。
在一个江澄看不到的角落,蓝曦臣始终凝视着他。将他的轮廓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刻画,仿佛是要把江澄的样子刻在骨子里。
连风都遂了蓝曦臣的意,没有掀起他的衣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泽芜君眼中星光如炬,注视着他的明月。
江澄再也忍不住了,许久压抑的情感似要喷薄而出。他想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也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沉默是无用的,也是江澄所嫌弃的。
他道:“你真的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想的和你不一样!你不要把我当傻子。”
因为所处地点特殊,江澄的声音极低。可此时他在气头上,压着声音说话反倒让他的怒气彰显得越发淋漓尽致。
见状,蓝曦臣眉头微皱,他道:“晚吟…”
“你不要这样叫我!”江澄拉着蓝曦臣向远处走了几步,离兰室远了些,他终于提高了声调,“你凭什么这样叫我!”
“晚吟”二字平平无奇,一般人却不敢叫。
而泽芜君不仅敢叫,还叫的甚是让人觉得悦耳。
可这二字从蓝曦臣口中说出就变成了足以勾魂摄魄的毒药,没有法子可以解得了。
“蓝曦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偏偏还要装出了解一切的样子,你在可怜我吗!?”
江澄气急了,越发口不择言,他试图将心中的苦水全部倒出去,可无奈受阻于这层身份。
他们之间可以隔着一层纱,也可以是隔着一座山。
蓝曦臣想抱抱江澄,可他也清楚当下不符合时宜。
一向温雅的泽芜君将一切都藏在了那双眼睛里。
爱恨难言。
行不由己。
以及那句迟迟未出口的“我爱你”。
眼睛被堵的死死的,以至于连几颗泪都落不下。
下一刻,起风了。
这是一阵柔风,它所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独属于它的美好印记。
它更是见证了兰室外那场难以言意的绝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