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云深不知处,静室
魏无羡一边倒着茶,嘴上不停道:“江澄,等蓝湛回来让他给你安排房间,你今天可一定要注意休息了。”
“嗯。”
“我也明白了,这可能真不怪景仪,倘若真像他所说的那般,叶凌云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嗯。”
“我说……”
“嗯。”
“你……还好吗?”
“嗯。”
魏无羡看他。如果不是怕江澄跳起来打他,他真想感叹一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醉”成这样?还没事?鬼才信你。
他将茶水放到江澄手边,见他望着窗外的弯月出神。
劝说是无用的,若劝说有用,世上又何来执拗之人呢?
魏无羡挺喜欢“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感觉,他觉得此时的江澄正在桥旁犹豫,是走还是留。
这道坎需得他自行迈过去,选择需要他自己做,外人不得插手,也轮不到外人插手。
于是魏无羡便同江澄一起对着窗外出神。
直到蓝忘机推开静室的门,两人才有所反应。魏无羡动了动因为仰头时间过久而酸痛的脖子,起身道:“蓝湛,把江澄安排在哪里?”
蓝忘机道:“和我来。”
魏无羡拉起江澄和他走了出去。
三人走了一段路,最后在一处地方停住。江澄眯起眼睛向不远的前方,险些没骂出声来。
那不是蓝曦臣住的寒室吗?这算哪门子休息?若带他来的人是魏无羡,他早就将“居心叵测”“心怀鬼胎”一类的话骂出去了。
奈何带他前来的人是蓝忘机。
魏无羡强忍笑意,假装咳嗽了两声,道:“江澄,听学大会期间这房间大多满着,你总不能和小辈们睡一觉罢。况且就算你愿意,小辈们兴许还不乐意呢。你就将就住下罢。”
“魏无羡,你!”江澄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立刻上前揍魏无羡一顿。
可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挽着蓝忘机的胳膊就向回走去。
总不能在外面住一晚上,在难以抉择之间,江澄看到寒室的灯更亮了几分。那亮度让他心头一震。
恍惚之间,他抛开了自己的犹豫,走进了那间距离寒室很近的屋子。
江澄点了灯,就这样坐在窗边,望着寒室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了没有几步远,他却不敢再敲开那扇门。只因心思不再单纯,动机与先前也大不同。
命运这东西岂止喜欢捉弄人,它更喜欢让人不知所措,在它的掌控下自乱阵脚。
江澄想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因为他觉得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可当他的目光聚集在从寒室中微微透出的光时,他的心都快化了。
泽芜君是人间少有的君子,亦是当今为数不多的懂江澄的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都不该放下,不能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本不会这样,可这是叶凌云逼他的。
那就顺着她的意罢。
不能白白辜负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最后,江澄微阖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