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良夜

这几日蓝氏的人都在忙着众子弟听学一事，自然没有人顾得上江澄。

而这也正合他的心意。

蓝家规矩多，他也不愿给自己找那些麻烦事，离得远一些，待得洒脱一些正合其意。

江澄的脾气不好是人尽皆知的，其他人也就敬而远之。因此在云深不知处待了许久他也未见得几个人。

可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他总能在有意无意之中看到蓝曦臣。每每遇见之时，虽然说不上几句话，对方却一次不少地点头示意，而后转身离去。

原本一切都是在江澄的意料中进行的，他甚至规划好了余下的时间。等到听学大会开始时，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

直到那一天起，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距离听学大会还有六日的时间。

江澄尤喜于深夜行走，这云深不知处的景色会更加美上五分。今日照旧如常，他一边走着一边将周围的景物收入眼底。

当他行至冷泉时，隐约看到不远处的石壁旁倚靠着一个人。

只见那人手持酒坛，长发散落于肩，稍稍有些衣冠不整。他脸色红晕，每当举起酒坛时，手肘微微见露，那里有几处鲜红的划痕，似乎还在向外渗着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江澄真的不敢相信那人居然是泽芜君蓝曦臣。

与蓝忘机不同，至少在江澄所见不同，蓝曦臣在他的眼中向来是温雅谦和，不争于人。自然这也是众人所认同的。

何为“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或许这便是蓝曦臣。

就这样，江澄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待到他出现在蓝曦臣面前，后者从脚至头将他打量了个遍。

“江宗主？”蓝曦臣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确定。

“是我，云深不知处不是禁酒吗？泽芜君这是知法犯法？”

与其说江澄的此刻的心态是惊讶，倒不如说是兴趣浓厚。他就地而坐，距离蓝曦臣不过几厘米远。

蓝曦臣似乎也不在意，他仰头饮了一口酒，道：“深夜之时，哪怕饮酒也无人可见。酒能消愁，解百忧。”

“泽芜君有何可忧？有何可愁？”

“故友不再，往事已走。”

闻言，江澄算是了解其中之意了。

一年前那场战斗留给许多人的创伤是消不灭抹不掉的。

作为处于现场的人之一，江澄的体悟便从未忘却。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就着那酒香与月色，看着眼前的冷泉。

石壁清凉，晚风拂面，酒香醇厚，泉水叮咚。

下一秒，蓝曦臣毫无征兆地靠在了江澄的右肩上。他轻叹一声，扶着醉意微醺的蓝曦臣起身，顺手拾起地上的酒坛，庆幸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刚刚迈出第一步，江澄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蓝曦臣住在哪里？他并不知晓。

可总归不能将人扔在这里，不然明天可就真的会成为一件大事。

思来想去，江澄终是一咬牙，将蓝曦臣带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间。由于已经过了亥时许多，其他人都睡下了。江澄这一路走得也还算顺利。

他不屑于与醉人为伍，十分大方地将蓝曦臣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则靠在床边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