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如雨循环

“你干什么？！”

这个声音是……

谧娅猛的抬头，便看到伽尔那张盛满怒气的脸。

谧娅吓得脸都白了，整个身体都开始发颤，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都变了调，“护…护法大人！”

自那日斯摩亚蒂发了话，莫诩犯的错是不可逆的 ，魔域上上下下都以莫诩为教训，斯摩亚蒂也很自然的撤了他的职，拿掉了他在魔域护发的位置，伽尔顺理成章的接了他这个位置。

谧娅没想到伽尔这个时候会过来，她来的时候明明都打听好了的，魔域所有主干都在大殿议事，伽尔怎么会过来？

“王上已经明确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处置布莱克，况且，王上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即便布莱克背叛忤逆，但他依旧是魔域的少主，这是更改不定的事实，你刚刚做的事，是对王上阳奉阴违，更是以下犯上，若王上知晓了，够你死上一百回了！”

伽尔的语气冷冽又直逼内心，让谧娅的心惊了又惊，恐惧与心虚吞噬了谧娅所有的心智。

她当然知道自己如果杀了布莱克会迎来什么样的下场，伽尔说的是事实。

谧娅本来想着，等解决完了布莱克，报了仇，再也没有什么东西羁绊他们了，它就和哥哥脱离魔域，她们就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她们要躲战神联盟、格雷斯星和魔域的人一辈子。

整日担惊受怕好过被仇家追杀惨死。

大不了她们一辈子不踏足这四大星系，她们去别的星系，换别的星球生活。

谧娅也发誓，只要老天饶过她们这一命，从此以后她和哥哥会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绝不再害人，她们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那些惨死的米瑞特斯星居民讨个公道！她不想让凶手逍遥的活在这个世上自己却毫无办法。

若等着正义来制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什么是正义，正义从来不会被定义。

战神联盟是宇宙公认的正义组织，可是…真的正义吗？

布莱克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个星球的子民，掠夺过多少无辜的生命，若雷伊真的做到公平正义，就不该在友情与正义面前摇摆不定。

因为他的犹豫，让布莱克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强大，出事了战神联盟力排众议挡下民愤也要保他，反而布莱克做了一件正确的事雷伊就放任身心与其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谧娅以往对战神联盟是敬佩，是崇拜，是仰慕，可现在却觉得他们自私、虚伪，压根与正义搭不上边。

若真的为宇宙安全着想，早在布莱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就该制裁平息，否则就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一切，所有的悲剧都有了救赎的机会。

既然战神联盟不是那可以寄托的希望，那她就自己制造希望。

谧娅始终相信那句话：

当凶手不能被制裁时，报仇就成了唯一的正义！

只是她一切美好的计划都在伽尔的到来彻底破碎。

谧娅头都不敢抬，此刻的她吓得瑟瑟发抖，她知道魔域的规矩，伽尔又对斯摩亚蒂绝对的忠心，现在目的被揭穿，一旦他告诉斯摩亚蒂，她与谧尔焱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伽尔也有这个权利决定他们兄妹二人是死是活。

谧娅声音都在发颤，“护…护法大人，属下一时糊涂，是…是我太着急报仇，所以才……”

“报仇？”伽尔向前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谧娅“谧娅，我看你是姑娘家，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既然身在魔域，那便是王上的人，你我都一样，入了魔域，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誓死效忠王上，对王上矢忠不二！布莱克的生死只有王上说了算，你是没有任何权利的，即便你与布莱克有仇，那你也要给我咽下去！莫诩的事儿才过了几天啊，你们就给忘了？”

谧娅脸都白了，哪敢再狡辩什么了，“是！护法，属下不敢忘！”

“莫诩也与布莱克有仇，他为了复仇，忤逆王上的意思，擅自做主胡作非为，惹得王上大怒，现在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他全身所有的能量被彻底吸干，那天我记得你也在场，他现在身处天牢的第三层，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天牢是你管辖的区域，你不会一次都没看过他吧？”

“我…护法……”谧娅有些为难，“他曾经算是救过我和哥哥的命，他如今这么落魄，我去了，只怕不好！”

伽尔笑了一下，“你倒是感恩戴德啊！我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呢！”

谧娅不再吭声，也不敢反驳，小命都握在别人手上了，反驳可只有死路一条！

它还不想死呢！

伽尔不想再继续和谧娅说什么了，浪费他的时间，“谧娅，你真应该庆幸自己命大，这次王上为何雷霆震怒，除了莫诩是最大责任外，你们兄妹二人也脱不了干系，现在王上还没想起你们，等他记起来了，你们照样难逃一死！幸好今日你撞见的是我，若是王上，你恐怕早就死透了！”

闻言，谧娅心里慌了，她知道斯摩亚蒂这么久还没动她只是没注意到她罢了，他日莫诩的下场就会是如今的她。

她不想散尽能量，被关进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关到死，她不想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精元枯萎、黯然失色、失去活力，再也兴不起一点波澜最后变成一块普通的破石头，那是怎样绝望的一件事啊！

谧娅扑到伽尔脚边，像一条狼狈的狗，苦苦哀求着，“护法大人，护法大人，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伽尔蹲下，轻笑了一声，他将手掌放在谧娅的头顶，感受着谧娅瑟瑟发抖的样子，他觉得格外好笑，“好啊！那我就做个好人，谧娅，今天这件事，就我们两个知道，但我也警告你，下不为例！你是监管天牢的，实验室这边的事你无权过问，更没资格插手，从现在开始，我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你，哦不！是你、们！”

后面三个字伽尔说的很慢，目的就是让谧娅听的更清楚一些。

谧娅听到后，心里重新燃起一束希望之火。

太好了，又捡回一条命！

谧娅对伽尔感恩戴德，连连磕头，“多谢护法！多谢护法！”

“行了，滚吧！”

“是是是！”

待谧娅离去后，他转过身，见布莱克始终闭着眼睛，刚刚的那一幕他究竟看见听见了多少伽尔心里没有数，他说道：

“你命还真是够硬的，这几日，魔域上上下下因为一个你都乱作一团了，废了多少能量来续你的命？谧娅还要杀你，你运气还真好，我刚好路过，反倒救了你一命！”

布莱克始终默不作声，伽尔猜不到布莱克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不谢谢我吗？”伽尔低声问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布莱克压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还没学乖呢？也罢，那我就等着，反正也不差这几日了！”

世界再度归于一片寂静，布莱克睁开眼睛，总算都走了。

吵的他心烦意乱的！

对于刚刚伽尔和谧娅的谈话，布莱克听一半漏一半的。

他呆滞茫然的望着四周，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今后何去何从。

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布莱克却觉得，他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反倒比第一次遭遇卡修斯的背刺更容易走出来。

失望到极致是没有感觉的……

罢了，随便吧！

随便这帮人怎么折腾他吧！

他会清醒着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如果能死，就更好了！

可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卡修斯不给他活路，斯摩亚蒂堵上了他的死路，他在这中间不上不下的让他太厌烦了，布莱克想直接要答案！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布莱克发现一件事，自他清醒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明明身体虚弱的要散架了一般，可一闭上眼睛却难以入眠。

布莱克大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内联系不断的被灌输着能量，斯摩亚蒂可不是为了给他续命，而是让他在更快的时间内完成混沌化，现在他清醒的时间越长，日后拥有自己的意识的机会就会越渺茫，到时候就会沦为一个真正的傀儡。

布莱克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那两股能量，这么些天日日灌输，早让这两股能量适应布莱克的身体，毕竟它们要在这里长期生存下去！

但它们在布莱克的体内运行的并不顺利，一路上都有阻碍，一股金黄色的能量像个锁链一般牢牢牵制住布莱克的意识，它在试图阻止外系能量对布莱克的侵袭。

但一切早已来不及，也没有任何用！

布莱克紧紧盯着那个能量环，金黄色的能量围绕在布莱克身边一圈又一圈，似乎是要告诉他什么。

看着它努力为自己制止外系能量的样子，布莱克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你主子要是知道你这么做，会对你心寒的。”

布莱克不知道这个能量环会不会听到他的话，如果它有生命的话，会怎样回答他呢？

“你说，如果卡修斯知道我还活着，他会怎么样呢？”

每一个问题都石沉大海，每一个问题，布莱克都像是在问自己。

脑海里依旧闪过许许多多零碎的片段，他记起了他与卡修斯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天真无邪的卡茈追在他后面喋喋不休的喊着大哥哥，分别几年天各一方，再次见面，卡修斯在魔域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记得卡修斯对他说过的每句话，他依旧清晰的可以感受到自己如何一步步开始在意担忧卡修斯。

他明明是个没有心的人，可在遇到卡修斯之后，体会到了温暖，体会到伤心，体会到感动与绝望！

他记性不好，却偏偏记得与卡修斯点点滴滴的每个瞬间。

布莱克突然回想起，自己刚与战神联盟有交集时，卡修斯教自己的场景。

他犹记那天，刚进雷霆守护局，或许是战神联盟不信任他，借机刁难他，卡修斯帮自己解了围，他下意识的想起卡修斯的那一句谢谢。

脑海里清晰印出卡修斯那张开朗无暇的脸，声音柔和，“谢谢呢，是表达方式的一种，有人帮了你，替你解了围，帮你解决了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说谢谢，是感激他，也会让帮你的人心里有很大的欣慰，这是为人处世的基本礼貌！”

卡修斯凑近他，细细揣摩着布莱克脸上的神情，继续说道，“这些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小的时候，我父母不在，我师父一直照顾我，教会了我很多，我记得我师父和我讲过的第一个大道理就是谢谢这个词！按理说，你修炼的时间比我长，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吗？”

“没有。”

那天布莱克本想着逗逗卡修斯，觉得他太傻了，那时的他，对卡修斯毫无信任可言，只算是一时可说话的人吧，毕竟他不可能去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让斯摩亚蒂发现。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小的时候莱妮斯教过他多少，布莱克都记得。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卡修斯像是有消耗不完的耐心一般，“从现在开始呢，我会一点一点的教你！”

“有人帮了你，你要说谢谢！如果别人和你说对不起，你要说没关系，就像你在裂空星系帮我们对付煞星，又防止力量强大的辐射伤害到我们，所以雷伊对你说谢谢是源于心底感激！”

“有时候啊，情绪表达是真的很重要呢！比如说你收到了礼物会很开心，交到了新朋友会很喜悦，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东西会很兴奋，遇到了一些波折你会很失落，或者一些事情让你很失望，有些事情会让你一直耿耿于怀，伴随着伤心……”

卡修斯说了很多，布莱克只觉得他话好多，却还是忍不住仔细去听。

“所以啊，朋友之间就要坦诚相待，就比如说你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因为我们是朋友，你说的我会认真听的！”

布莱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好。”

“所以现在你心里有没有一丝欢喜？”

卡修斯满脸期待的等着他的答案。

“嗯。”布莱克点了点头。

在他潜意识里，无论是悲伤还是高兴，都不需要在脸上体现出来，他不懂卡修斯的世界里是怎样的。

“什么嘛！”卡修斯嘟囔着嘴，“你这哪里欢喜了？你笑都不笑一下，骗人！”

经历那么多的风雨，他哪里笑得出来啊？

可那个时候的布莱克，不想让卡修斯失落，便对他温柔一笑，后来才体会到，那是他发自内心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卡修斯激动起来，“ 你看你一笑多好看！”

“所以你今天，教会了我这么多，我是不是应该和你说一声谢谢？”

这句话是布莱克随口一说的，他记得那天卡修斯高兴的就差扑到他身上了，孩子的世界只有快乐与随心。

或许是刚重逢的缘故，他感受得到卡修斯的小心翼翼与暗自窃喜，想靠近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卡修斯那点儿小心思布莱克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啊？

（回忆具体剧情请回顾第13章）

这些记忆，如今渐渐出现了裂痕，而后化作碎片，掉了下来。

布莱克闭上眼睛，原来这些早就已经过去了。

记忆里那浑身发光的少年，也在这一刻彻底死掉。

信任、友谊，昔日美好的感情与记忆，也在这里终结，永不回来。

他不知道卡修斯在将那把短剑刺进他精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有没有怀念过一点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有没有后悔过呢？

他想起那天他告诉卡修斯，莫娜与迪符特不是他杀的，他没有对他们动过杀心，他知道他们是卡修斯最在乎的人，自己怎么可能对他们下手呢？

可卡修斯还是不信他，将他精元毁得一干二净。

那天，他看着卡修斯，对他说，你真狠……

他知道，卡修斯耳朵听见了，但是心没有。

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个计划，卡修斯到底在心里盘旋了多久，很久之前吧……

那个时候，他带着记忆一般的宠卡修斯，在意卡修斯，可卡修斯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布莱克感觉眼前好模糊，他并没有哭，只是他内心的想法，他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卡修斯。

一错抵百好，既然卡修斯忘了他们一起走过的路，那他无话可说。

布莱克感觉到，自己还是疼。

这颗心补了一万遍还在碎！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现在还有什么是他接受不了的呢？

是早有预谋得别离，是念念不忘却假装释怀，是舍命相助却遭遇背刺，是真心相待却难抵猜忌，是舍命相交却拔刀相向，是朝夕相处却各怀鬼胎。

所以，是命定的结局吗？

其实，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卡修斯了。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