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又穿上了婚服。

素锦交织着银辉，一步一步自万芳的图腾踏过，雨落霏霏，打湿了我的面，打湿了我的手，微微动了动，于是被握得愈紧。

我停下，余光划过身旁仙君的脸庞，他仍是清雅绝伦地带着笑，就像是赴一场宴，如此地毫不犹豫，如此地心甘情愿。

爹爹，你说，孩儿做的到底…对不对呀？

丝竹渐止，主持婚仪的仙人不是狐狸仙，音色清越平和，一如这婚礼的主人：

“一拜苍穹大地。”

我俯首一拜，头上的冠饰泠泠作响，如甘泉入心，乃是最最悦耳。

“二拜长辈高堂。”

走到如今这地步，又何来的长辈呢？

我心下酸苦，强忍下泪，与小鱼仙倌一起，向着先贤殿的方向一拜。

爹爹，娘亲，临秀姨…

“夫妻交拜…礼成。”

宿命的紧缚骤然消散，神誓既成，我心头轻松不少，再看同是松了眉头的小鱼仙倌，竟生了些莫名的…亲切。

或许，凤凰于我，本就是不该有的禁忌之情，若是此劫不过，便如那梦中一般，永堕地狱的吧？

“天地可鉴，六界为证，”愣神间我的手举了起来，心下不妙，果然听小鱼仙倌誓道：“润玉唯爱吾妻锦觅一人，此生不背。”

“你……”

小鱼仙倌，违背神誓的代价你可知？

润玉知晓。

那又如何？今日你我大婚，合该是要六界都知，我爱觅儿的。

我白了一眼，却见他笑得完满，好像方才的传音不过幻觉，带着平日看星星的雀跃，轻轻快快地牵我上了座。

“今日诸位友人能来此宴，乃是润玉之荣幸…”

我连忙松开小鱼仙倌，在他伸手之前，机灵地为他满上酒，自以为再体贴入微不过。

“润玉当敬三盏。”

小鱼仙倌向我感激点头，看向酒杯时眼角突然一抽，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停顿数息，终于接过我手中的酒，视死如归地饮了三盏。

唔，小鱼仙倌当真豪爽呢。

大婚最严肃的仪式已成，各仙人也开始推杯换盏交头接耳，时不时向我们这处探看探看，若是目光不慎相触，便喜气洋洋地敬了杯。

我剥了颗长生果，在他回礼浅酌后碰了碰肘：“尝尝吗？”

谁知那肘此时正支着脑袋，看着结实，轻轻一戳，便“啪叽”一声倒到了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