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四）

中午两点，连素盼星星盼月亮，吴世勋终于下班了。

连素这里！

连素一见他从里间出来，就奋力朝他挥手，生怕他看不见。

吴世勋有些无奈，走近了连素。

吴世勋走吧，我送你回家。

连素今天下午没有课，我们出去玩嘛。

吴世勋走在前面，不知听没听见。

连素跨到他身侧，又问了一遍。

连素吴世勋，你要和我出去玩吗？

连素吴世勋？

吴世勋突然停了下来，不肯再走一步。

他低着头，情绪好像有些低落，因为一直在工作，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世勋连素，你做什么？

吴世勋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又或者，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连素知道他现在到了情绪的瓶颈期，她准备顺水推舟。

连素吴世勋，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吗？我在做的，就是朋友该做的事啊。

连素面露焦急，握住了他的小臂。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甩开了她，语气有些恶狠狠。

吴世勋我们从来不是朋友，这段关系是你强加给我的，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根本不喜欢？

连素虽说是在演戏，但是听到对方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反驳也带上了哭音。

连素你……你凶我……你凭什么凶我，我道歉就是了，反正你也讨厌我……我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

控诉到最后哭得惨兮兮的。

吴世勋低着头一言不发，双拳握紧又松开，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连素哭得更凶了。

吴世勋你别哭了。

连素呜呜呜……你都不哄我……

吴世勋从来没哄过人，此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放软了声线，拍了拍她的肩膀。

吴世勋你快别哭了。

连素差点被他的直男哄人逗笑。

这人是个注孤生吧，是的吧。

吴世勋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其实他觉得连素并没做什么坏事，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的都要靠近，讨厌的都要远离。她每次夹菜给他都要被说，可还是孜孜不倦地要对他好，其实，他都能感受得到啊。

她的善意。

只是吴世勋太久没有接触过别人，一时间难以适应这样的亲近，还是和女孩子，他害怕连素是一时开心才和他做朋友，所以才想逼她离开。

有人说，你讨厌花枯萎死去的感觉，于是你拒绝一切花的种子；你憎恨结束，于是连开始也不肯接受。

吴世勋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没想到，连素一哭他就妥协了。

连素胡乱擦了擦眼泪，有些焦急地确认。

连素你刚刚说绝交的那些话，是不是不算数了？

吴世勋我哪有说要绝交……

连素明明就有说

吴世勋你听错了

连素嘁

连素毫不客气地挽上他的手臂，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

连素你要是再赶我走，我就真的走了，让你哭都没地哭，哼。

吴世勋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吴世勋哎，刚刚到底是谁在哭啊。

……

午后的人行道上行人匆匆，许多人来来去去，没有人注意到两个少年，女孩挽着男孩的手臂哈哈大笑，男孩只是微微弯了嘴角。

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十六岁，他们眼里只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