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真（二）

下课铃总算是响了，我看着讲台上喋喋不休地秦臻，不知道是不是要出门拦住她。

可还没等我动作，她就已经率先走到了我面前，高跟鞋的跟又细又高，踩在花岗石的地板上“嗒嗒”作响。

她把手撑在我桌面上，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小陶唯都长这么大了呢？我一开始看花名册还觉得好笑，怎么给我碰着这么多跟你重名的。总吊着我胃口，给我一种期待感，只有看到本人才会有那种突然的失望。”

“不过嘛，一进教室我就知道，这个陶唯是正主了。”秦臻说着，凑近我的脸，“在外地见了那么些个陶唯，还是我家这个小陶唯最好看！”

听到“我的”这几个字，我不禁笑起来，朝她眨眨眼睛：“你这么几年，去外地把书读完了？”

秦臻愣了愣，随后拉开同我的距离，冲我笑笑：“嗯，算是吧，也认识了你们校长，这才机缘到你们学校做了老师。”

我见她笑得好看，不禁也笑个不停，伸手拉拉她的上衣边角：“今晚去我家坐坐吧？我妈妈总是念叨你呢。”

她打着红色甲油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轻轻把它拉开了：“还是别了，你妈念叨我，你爸肯定骂我呢。”

我还想开口，却被她拦住：“得了，叙旧有的是时间，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快做准备吧，我就先走了。”

我飞快地抽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再抬头时，她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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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唯还是和五年前一样，长得清秀好看，就是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越干净的就越想毁掉”？真是说的不错。

我踩着大红色的恨天高，盯着一脸的浓妆和其他女教师嫌恶的目光，无所谓地冲其他老师打招呼。

上课铃响了，我松了口气。

办公室里的老师像是不约而同地约好要避开我，全都不在，我的办公桌上被杂七杂八地扔了一堆东西。

我无所谓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隔着氤氲的烟雾，半眯着眼睛一把把这些垃圾拂到地上，踢得离我的位子远远的。

我看着乱七八糟的地面，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坐到我自己的位子上抽烟。

校长给我的位子很不错，靠窗——大概是考虑到我会抽烟。

我打开窗子，没找到烟灰缸，便把烟灰掸在了窗外。

阳光透过树影和窗口，在我身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让我无端地想回忆些往事——反正也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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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和陶唯是邻居，曾经是。

秦臻认识陶唯的时候，陶唯才刚刚上小学，衣服款式很旧，却总是很干净，透着一股樟脑丸儿的味儿。

小小的居民楼里，秦臻和陶唯是对门儿，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从来没人主动打过招呼。

各家揣着各家的心思，秦臻和陶唯知道，他们两家互相瞧不起。

但秦臻过得比陶唯苦。

整个楼里的女人都在传，秦臻她妈妈是卖的，靠着这个把秦臻养大。

那些女人还说秦臻长大了，现在靠着卖，养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