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心（四）

静慧最后是被前来超度的法师叫人破开门后才就出来的。

她看着慈眉善目的尼主，两目空空，说不出话来。

青衫的尼主把她带回到山上的寂慈庵，平静地告诉苏忆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苏忆这才知道小镇的势力和手上血腥的军阀势力没法比，也是这才知道，当初救下秦舒是惹了多不能惹的人。

尼主给她治好伤后，问苏忆想不想下山回小镇，苏忆却摇摇头。

“山下是无间地狱，我愿削去烦恼丝，摒弃尘缘凡情，常伴佛祖，洗去前世的虐。”

她其实说不上来有多想皈依佛门，只不过是无处可去，也再负担不起。

尼主救了她的命，在镇上已是人尽皆知，她得还了自己承的这份情。

尼主不在意，可世人千万只眼在意，他们的心在意。

尘俗的人没有心来怜悯她，躲过一劫不是劫后余生，铺天盖地而来的，只会是窃窃的议论。

她会被叫成灾星，若是下山，恐怕还会被人唾弃不知感恩。

皈依佛门，是无奈中的办法，是无望后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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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慧无奈地起身，知道自己被凡事所脑，不该再继续恼了佛祖的清净。

窗外传来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声响，静慧抬起头去看佛祖，想祈求一个答案。

她想起从前读的诗句：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终于认了命，自己生来就没有佛性，没法回向于有情众生。

她走出门去，却发现秦舒手里提着一包点心，手上缠着绷带，不知是怎么受的伤。

秦舒见门打开，忙笑着凑上来叫她：“苏忆！”

苏忆看了她一眼，又低下眉目，轻轻应了一声：“嗯，怎么又伤了？”

秦舒愣住了，巨大的狂喜铺天盖地地把她裹住，她蹦跳着想抱住苏忆，却被她轻轻挡开：

“等我......等我徒儿成器，我便还俗。”

秦舒忙不迭点头，眼泪跟着动作落下来，哭得比什么时候狠。

苏忆拍拍蹲在地上蜷成一团的秦舒，轻笑着忍住眼泪：“怎么又哭了？”

既然成不了佛，那不如同她一起成人。

佛说三念五蕴六毒是妄，可苏忆早就落入了虚妄、不净、自私的贪爱，又该怎么逃离惑乱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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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忆把秦舒第二次捡回来的第三个月，把秦舒赶跑的大帅夫人找了来。

苏忆握着佛珠挡在大帅夫人面前，淡然开口：“佛门是清静之地，还请夫人离开。”

大帅夫人本就不想寻回秦舒，却无奈家中的压力，只得扯着嗓子在庵前大骂。

秦舒气不过自己脸上身上给打出那么多伤还要被带回去，就在寂慈庵的墙上同大帅夫人对骂。

大帅夫人实在是气不过，这静慧尼主怎么就只让自己安静些，听不见秦舒的烂词吗？

这日秦舒难得没有爬墙头，大帅夫人赶了人到墙边，唤他翻进去把秦舒绑出来，可谁知小厮爬到一半就被吓得摔下来。

她气不过地踢上去骂废物，却听着小厮的话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随后高兴地笑起来。

她不必把这小贱蹄子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