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的愧疚

“祸端一发埋长恨，百草无情春自绿”

偶尔我也会去猜想，如果再来一次的相遇，我们会不会是相同的结局。

水笔擦着我的手臂滚落到地上，在深蓝色的校服上染上几点违和的墨汁，隔着两块瓷砖的少年正兴致盎然地摆弄着投掷的皮筋，远处的高跟鞋走的近了，那些报复的心思也都压了下去，顺着将笔丢回少年的怀里。桌上是烨彦传来的试卷，远处的风吹来满张的墨香，我抚了抚边角被汗迹沁皱的试卷，开始了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小考。

海鸟理解不了飞鱼，就像我们几个，即使相遇亦是难忘，最后的结局也一定是殊途。那次考试我还是第二，烨彦的失态就像那张只传给我的试卷一般，只有我发现了那有些褶皱的边角，和他内心的恐惧，而我也懒得去调侃这些，离开考场，他还依旧是完美无暇的王子。要说唯一变化有些大的，应该说是白念，本就中等的成绩更是往下掉了几个名次，放在榜单上像是个往下坠落的绳索，也不知能不能困住崖边的树枝，我虽是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但也发现了前几日跟她同行的女生都在默默远离，老师对她也是更加的冷漠，少女似乎摘掉了面具，露出更加死寂的面孔。当然了，被孤立的不是我，我自然也没什么立场去评判什么。当人身处罪恶，即使是善良的天使也会开始寻找魔鬼的外衣。三人成虎的道理大家都懂，即使我并不认同，也并不理解这样的做法，这对我来讲只是个普通的再过普通的周考，但我依旧选择成为那个沉默的观众，甚至开始勉强的辩解，人们厌恶失败，就像渴望成功一般理所当然。或许是我本能的不想成为异类的挣扎，我不想也不敢打破这样扭曲的现状，所以我也只能当个观赏的囚徒，自以为地观赏着对面牢房里沉默的少女。

这所学校唯一让我有些眷恋的只剩下那排青黄的银杏，每当秋风扫过那里，总能带起一地的落叶。我望着前排沉默的少女，我想她大概也不慎在意，她的眼里平静如初甚至没有一丝微妙的伤感，但我的灵魂却不再兴奋，甚至对这个学校开始有些恐惧地颤抖，我想我还是被无来由的愧疚拷上了铁链，锁进灰暗潮湿的牢房。我有些不敢看她，或许她回到家会发现几排多出来的创可贴，甚至会发现那是我放进去的，然后开始嘲笑……我忽的将头转向窗边，飞舞的叶子像是我的思绪一般乱成一团，少年的调侃也让我第一次心生恼怒，但我还在尽力平静，我知道如果发火，他只会兴奋的像个找到玩具的傻子。我觉得我似乎愧疚的过头了，又或者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爱胡思乱想的性格，我的灵魂似乎也藏了起来，这让我感到无比的烦躁。回家路上的石子踢了一颗又一颗，路过的网吧进了不少眼熟的校服，有的蹲在门口抽着小卖部的香烟，离着几步道的距离就能走到老吴的书店，我却是停下了脚步，若有若无的谩骂蔓延着整个街道，原来一切都不如想象中的美好。这样的认知慢慢安抚着我有些躁动的心，连着灵魂的颤动也微微有所感应，我想，她应该也有自己的生活，就算看到了那排多出来的创可贴又会怎样呢，就算猜到是我又会怎样呢，我甚至开始嘲笑几个小时前沉浸在无端愧疚里的自己，连白念自己都不在意，你又在意什么呢？我这样反问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