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计不让别人知道结契的事,尤其是兄长和叔父,至少能瞒一天是一天。
自从结契那日,他便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那日,弟子为他送午膳时,他便察觉到不对劲。
姑苏蓝氏的食物虽说以口味清淡著称,可是……也不至于淡到那种程度。
他轻轻端起食盒中一只白玉盖碗,其中便是姑苏的药汤(关于药汤详见原著番外《家宴》)。轻抿一口,本以为会尝到熟悉的满嘴苦涩,药汤从他的舌尖经过时,竟如清水入喉,没有任何滋味。他心中一震,取出一颗补气丹,放入口中。果然,原本苦涩至极的丹药,在他口中,也淡的似水了。
这便开始了么……味觉已失……心中却是一阵狂喜:他的魏婴,就快要回来了。
夜里,蓝曦臣来为他上药,亦是谈心。
方到洞口,蓝曦臣便听闻一声细微的咳嗽,极是细小隐忍,他的心瞬间紧绷起来。
洞内,蓝忘机倒在地上,不停颤抖着。冷……他只觉得好冷……戒鞭伤口仿佛被撕裂,如一把把利刃将他的脊背划开,将刀刃插入他的后背。体内,狂暴的神魂奋力抗拒着被魏无羡魂魄吸食的命运,在他的经脉中四处冲撞,周身大穴皆剧痛万分,似乎下一秒便会炸裂。
他一边艰难地调息,一边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料,轻声咳嗽着,生怕被人发现。
蓝曦臣再也忍不住了,径直往洞内走去。
“兄长…………”蓝忘机见他,眼里满是惊异和惶恐。他一只手奋力地撑起身子,一只手捂住嘴,伴着一阵阵咳嗽,不断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洁白的袖袍。
“忘机!”蓝曦臣大惊,一步上前,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为他源源不断地输入灵力。
刹那间,蓝忘机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溅了蓝曦臣满脸满身。蓝曦臣这才发觉,自己的灵力竟输不进忘机的身体,他二人是同胞兄弟,灵力本应最易相融,又怎会如此。
此刻的蓝忘机,体内尚有魏无羡的魂魄吸食他的神魂,阴阳相撞,对于蓝曦臣突如其来的灵力,自然是万分排斥。
输灵力不成,只能服药缓解。蓝曦臣轻轻托起蓝忘机的背,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一边在他耳边轻唤“忘机,先把药喝了好吗?”
蓝忘机当时半昏半醒,不曾听清兄长说了什么,只觉一只碗送到了他的唇边,便将碗中之物尽数咽下。
蓝曦臣觉得今夜的忘机似乎与以往不同,一则此番疗伤,竟无法为他输送灵力,二则,自家弟弟从小到大性格执拗,从来不愿喝药,以往,他就算生病了,也从不喝药。哪怕高烧不醒,也会将口中的药尽数吐出。从他记事起,自家弟弟喝药向来都得叔父拿着糖软磨硬泡,再大些,便没有喝过药,今晚的忘机……喝药时……似乎太过顺从了点……
蓝曦臣挽起他的袖口,欲为蓝忘机把脉,却见他腕间,赫然印着一朵红莲,已经微微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