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往事

樱桃花，一枝两枝千万朵。花砖曾立摘花人，窣破罗裙红似火——————桃花在盛春开得更艳，朵朵娇韵满堂，云烟缭绕间朦胧的粉，清香萦绕整座梦棠殿

每当晨曦第一缕阳光透过繁花嫩叶染在琉璃亭中，白衣如华。

“师兄，我到了。”

白子画缓缓走出琉璃亭，云雾再次缭绕，桃花也巧妙地遮掩，仿佛无这耀眼的琉璃亭。

神界结界外…笙箫默一袭紫衣儒雅风流，依旧玉萧在身，倒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感觉，狐狸眸却依旧闪亮打量这神界大门

恍然看见那剪白衣，“嗡…”金光迸发出强烈的震动，气流翻涌，凝了无边的仙力仍是不稳的笙箫默，一影银光而过， 一瞬，停止了劲风

笙箫默理了理情绪，再次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师兄，近来与小花花相处得可好？”

“嗯”玉碎的嗓音。

“……”师兄你就没别的话了吗…

不过面对生来如此的师兄…倒也习惯了…“走吧…师兄”垂下头上前一步

白子画先行一步，笙箫默一路上掩饰不住的惊叹，神界，依旧繁华，并非没落。

梦棠殿桃花香风熏十里，大厅中，“师弟，你在这儿等我罢”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子画转身离开。

在白子画的靠近下，层层云雾再次拨开，露出流光溢彩的琉璃亭，轻轻抱起在榻上沉睡的人儿，小心地将她置于寝室的床中，笙箫默搭上她纤细的雪腕，眉宇微皱，放下手，再一次搭上…怎么会？没有脉搏！

“师兄…千骨她…”震惊地抬起头

“我知道…我起初也不肯相信，但毕竟你医术精湛，你可曾看过此类医书？”白子画略垂长睫，神情晦暗。

“这…似乎没有，我回去长留再搜寻一下，师兄你也在神界找下，有无书房，密室的书有关这种症状”，笙箫默道。

“好。”

静谧的夜，月浅浅的照在她身上，他握着她的一只冰冷的小手，温柔而坚定地凝视她，小骨…师父一定会找到治愈你的办法…

她一袭如血染的红衣，绝世的容颜却苍白无色，她的腹部是那柄金光灿烂的轩辕剑…他的手染上了她的鲜血

她那紫眸空洞无光，坠落，在他怀中消失

“小骨！”白子画惊醒，绝情池水的伤疤再次蔓延，染红一袖白绸，沿着素白的长指滴落，垂眸，身边小骨还在，小骨一定会回来的…

下了床榻，一盏曼殊沙华花灯闪着幽幽的光，妖冶的红，片片花瓣如利刃，不一般的异感，白子画看到它就想到梦中的小骨，如一朵曼殊沙华，盛极时妖艳欲滴，衰弱时则暗淡无光。不由自主拂上，滴滴落红的鲜血带起点点金光，“嗡！”一瞬，整朵花变成金色，熠熠生辉，花瓣瓦解，片片飞凌，古老符文遍布，围绕着他，似在吟唱，似在梵念，显现了一条小道。

白子画微诧异，走入密道，墙壁上满是古老的符咒法术，金灿得诡异，记载了数万年来神界的一切，走到尽头，有两扇符门，沉重的金锁，似乎打不开了，暗沉的门上用血写着奇异的咒印，轻轻一碰，“吱呀”作响，眼前尽是一张檀木桌，一张檀木椅，四面都是书，乃神界禁书，秘书…这就是神界密室了…

另一扇门，是？转身走至另一扇门前，这扇门有着玄幻微妙的色彩，隐约可见里面的布局，只有一面古老的落地境…施法却也无法打开。看来，只能先从密室开始了…

从第一面的书柜上，抽取出一本破旧尘埃的《六界全书》，奇特古老的文字，白子画一目了然。

六界的开启之始是女娲与伏羲，女娲乃六界生灵的母亲，便创造了人，人有善，恶，她便创造了佛，但人，她很快发现，人很容易便会死亡，归寂于泥土，便创造了仙界，但她发现一些修仙之人心无善意，变得疯颠，不是仙也不再是人，便有了魔界，她后来知道仙也会飞灰烟灭，便创造了冥界，六道轮回，走过黄泉路，渡过忘川河，路过三生石，踏过奈何桥，给自己，一次重为人世的机会，人有了这一切，她看到了那些草木生灵，也应该给予它们生命，也有了妖界，五百七十万年过去了，平往安逸的六界开始动荡不安了，妖魔开始大肆破坏大地，人界哀鸿遍野，仙界力压妖魔，冥界怨魂无数，她亲自镇压妖魔，平复人间，她觉得仙终归是人所修练成，终会堕落成魔，便又有了神界，神界最高统治者是父神，母神，下属文武百官，她不放心其它神族，于是她亲自繁衍了她的后代，女娲后代为六界而生，修复六界，稳定六界，哪怕牺牲自己，也要还原六界，等做完这一切，她累了…将自己封印了起来，成为了一尊塑像，默默看着六界苍生…

又是九百万年过去了…天降祸事，日月无光，都是暗淡的夜，人间灾祸不断，仙者下凡，却无能为力，妖魔又开始欲动，仙界请神界下降神兵，神界派了两位战神，奈何妖兽被妖魔所引，竟败了…妖魔鬼怪在五界战据，放出妖神之力，妖神攻上神界的那日，神界却毫无反击之力，那日是画殇乐神与女祸后人的梦骨神女的大婚之日，上神们为保六界牺牲了自身的神力与神谕，画殇乐神的一把伏羲琴，可杀敌无数，威力巨大，听说妖神出世，一袭红袍来到战场，战至最后，神力耗尽，神女赶来之时，悲痛欲绝，将乐神送至轮回，以血肉之躯修复大地，六界再次平定…神界却了无踪迹…

“小骨是世间最后一个神…梦骨神女？女娲后人。”白子画微蹙眉，不管她的前尘，她今生只能是他的，永世都是。

放下这本古书，继而下一本钻研…不知过了多久…将最后一本古籍放回去，倒是了解了不少的神界秘史，与神界秘术。都没有能唤醒小骨的方法…

唯独那扇门的背后没有探过…怎样才可以开启？

他的血？素白的皓腕上再次涌出鲜血，门上已是血迹点点…

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古老的雕花落地镜，有着沉淀的金色，除此之外，无任何的装饰物，这面镜子，可是暗藏玄机？墨眸打量着，华美的雕花处无任何机关，镜面？那原本只倒映着的白衣身影，慢慢地成了紫色…

紫衣上华佩璎珞，裙摆三尺绽放，鸦紫的长发落地，云髻高绾，脸是绝艳无双，却如一汪死水，浓妆盛裹，极白的脸色，与妖冶的唇色，浓密而长的紫睫下那美眸，透着绝望，茫然，整个人凄美如蝶。正是妖神时的花千骨

“小骨？”白子画不禁唤出声

而在她那紫眸中一直有着一影白色身影，不曾抹去…她目送他离开，弹指间，阳春拂照，春暖花开。眸中是失落，担忧与一丝嘲弄

光明渐去迎来了黑暗…幽幽的烛光隐约的跳动，她的脸少了几分血色，她面前的十方神器，在她妖神之力的炼化下，发出嗡嗡地声响，紫光与神器的金光缠绕着，但可见金光略胜一筹，只见她双手再次结印，释放出的妖神之力更盛，唇角的血丝溢出，妖冶美艳，光晕成莲幕般笼罩着，她的三千发丝飘飞如雨。

小骨…是要干什么？炼化神器？来不及多思索…

镜面一闪，凌乱的大殿，东西散落一地…她身上的妖神之力再次作乱，在一方墙角，她的紫发万千披散开来，衬得她娇小兮兮，巴掌大的小脸满是泪痕，纤手上鲜血淋淋，“师父…啊…师父，呜呜…”她的叫喊声如一头垂死挣扎的小兽，受伤后却只能自己舔砥伤口，她的绛紫华服渲染上鲜红，大片晕开，夺目惊心，她的小脸冷汗淋漓，唇色脸色苍白如纸，整个过程持续了一盏茶，她跌倒在地，“唔…”血花绽放，她终是倒在了殿内。他心疼得不能呼吸，却只能看着，绝情池水的伤疤再次翻涌…

然而画面并非给他喘息的机会…

仙牢中的绝情池水，蛮荒的无助，过去的一切都一一展现在他眼前。

“小骨！！”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连个过客都不如…

众仙环绕，在最前面的便是他，她的腹部依旧是那轩辕剑…她苦笑，觉得自己好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最后竟然还为了天下伤了她。

而外面的众仙则高呼四起，个个都在为妖神消殒而欢呼…

他眉宇间的黑色印记若隐若现，“小骨？小骨…小骨！”心魔在叫嚣，是他们！都是他们让小骨成了至今这般！脑海中的每一幕都是在血泊中的她，孤独无助，还要默默受他的冷漠，受天下的嘲讽。

“不！！”周身黑色的玄气与银色的仙气交织纠缠，黑暗与光明的较量。

漆黑的一片却有着那娇甜的嗓音：“师父，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孤孤单单的了，因为还有小骨陪你！”她笑靥如花，在金色的光芒与漫天粉嫩的桃花雨的沐浴下，折下一枝艳桃递给他。

白子画周身闪耀的光华如利刃出鞘划破黑暗，不！小骨还等着我…将体内的真气压下调理，调整好情绪，再次凝视古镜。这应该就是玉华镜，能看到人心里所想的一切…若心神不定者会陷入困境

小骨！小骨…白子画转身走出密室，仙气缭绕间，血色的曼殊沙华所有花瓣合陇。

是夜，一阵寒风吹入室内，带起几片桃花，落在窗檐下，白子画俊眉微蹙，走至窗前，原来还夏暑炎炎，现在数里桃花如覆冰晶般，纯白的雪花与粉嫩的桃花共舞，俊眉微蹙，他在密室中待了半年？半年前是闰年七月二十，如今是闰年的一月十九，离子时还余半盏茶。

不知小骨如何了？向床榻走去，锦被只露出了她巴掌大的小脸，似乎多了几分红晕，依旧苍白无暇，如此纯稚美好的小骨，为他承受这么多的痛楚，该会有多痛…

将她拥入怀中，俊脸埋入她发间，晶莹的泪顺着他的俊容滑落在她黛眉间，一缕微弱的金光从他眉心进入到她身子，她浓密的长睫轻颤，好累…下雨了吗？耳边是谁在呢喃低语，一声声的小骨？是他吗？

睁开，睁开吧…睁开双眼就知道了！脑中这几个字在呼喊…

白子画感觉自己怀中的娇躯在微微颤抖，倏然抬起头，望见的是她那一双流盼生光的美眸

“小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白”她轻启的唇是两个小小的字，唔…似乎不对，叫…“师父？”

“嗒…”他墨睫盈晶，清俊的容颜，美得惊人，紧紧地抱着她

“怎么…了？”她虚弱地问

他不曾有这样的情绪，从未，是…为了她么？

“小骨，对不起”轻轻捧起她的小脸，这是第三句从内心深处的对不起…一位六界都敬重的上仙，可以放下一切，对心爱的女子说对不起，这并不是所有人可做到的，因为，有时候对不起比我爱你更能使一个人感动…

“我不曾恨过你，也不曾后悔过之前所做的一切，只因，我爱你…”她的眸光流转，小声却道出肯定

“我也是…”也是什么？不曾后悔有她的那些“劫”，还是…也“我爱你”

她的大眼瞬即蒙上一层雾气，泪珠盈睫，如断了线的珍珠，艰难地抽出了手臂，也环住他的腰

一夜的风雪，一桠桠，一朵朵的桃花在凌冷的风中摇曳着，却摇不动那傲骨，那最坚守的爱…

多情的桃花若遇上自己的至爱，也会心甘情愿地成为爱情的俘虏。

清晨，经过了风雪的洗涤，不少地方结了冰雪，桃花也上了层白色的妆容，白中透红，似娇羞的女子。阳光洒进隐约可见的内室，佳偶天成的两人，墨发与她的青丝纠缠，洒了满床，愿永生都能如此…她在他怀中动了动，温暖安心的感觉，她仰起小脸，朦胧的大眼，映入眼帘的是他惊为天人的俊脸，墨眸蕴含着柔情，她带着抹不可置信，白子画…师父？昨晚…她好像与他表明心迹，他的墨眸映出是她现在“呆呆”的样子

“小骨，再躺会？我去做早饭”他捏诀整理好衣裳，起身下地，将锦被掖了掖。

“嗯？我，我去吧！”花千骨想起来

“小骨乖，你才刚醒，而且今日是大寒节气，天气正冷，你不得受凉”他认真的对她说。

“好”她蒙上被子，脸蛋却是红红的，师父这样的眼神她受不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

白子画将一碗桃花羹端回，小骨身子刚醒，是该好好补补，他却不曾会其它菜品，看来得认真研究一下了。

粉嫩的桃花瓣在白玉小碗衬托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白玉小匙被他节指修长的手指握着，送至她唇边，粉嫩的花瓣与水完美的融合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如何？”玉碎的嗓音透着几许期待

“嗯，好吃”她大眼再次润泽，他为了她，竟洗手做羹汤。快速扬起小脸，还他一个笑。

“那便好。”轻柔地替她拭去唇角的汁液

桃花羹才见底，横霜剑嗡动，金光闪烁，花千骨注意到，“师父，可是长留出事了？”

“无事”昨晚也如此，他顾及小骨，却没有理会

“师父，你回去看看吧，长留才是我们的家，若长留出事了…小骨会伤心的”她眨巴着眸子，拽了拽他衣角。

“小骨，你才刚醒过来，身子虚弱，我不放心你。”他眸中满是关切

“师父。”她眼中充满坚定，正视着他

“小骨。”她永远只为别人着想…“好，我答应你，你也得乖乖地在梦棠殿，不许乱跑。”他嘱咐道

离开前将整座梦棠殿设下重重结界，虽然神界没有其他人，但以防万一，她不能有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