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水墨丹青——结束

后来父亲突然回来了，和以前一样不说话但是又和以前不一样。他没有同我说一句话就擦身而过，我立在原地默默不作声，直到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我才明白，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同我想说的意思，也难为我苦苦等待着他施语我的一份自作多情。

　　我在逃离水下宫殿的途中，突然想起来那日叶罗丽仙子的话。原本不知道该去往哪里的我很快找到了一丝归属感，那个开满世间艳花的地方，我携水而来，顺手将它们浇灌。

　　她没有脚步声，但是我仍然感受到她来了。

　　“我为什么叫丹青啊？”

　　“因为水墨丹青。”

　　花海的花有了新鲜水的滋润开得更漂亮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仙境也已经安静下来，我站在印着星河的净水湖边，学着父亲的模样脱下鞋子，不久脚丫上有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泥土里有小颗粒的石子，踩上去不疼，走起路来膈应。我走够了，随便挑了块地方就坐下，脚伸进湖里，上下荡着腿，湖面有小小波澜。

　　“舒服。”

　　我不住感叹。

　　在舒适的时候我想丢掉烦恼，可这安静到虫鸣都消失的环境，我躺在草坪上翻来覆去都静不下心。

　　“我觉得我不需要母亲。”

　　四下安静，我停止翻腾，突然从我嘴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我神经一紧绷，很快从草坪上爬起来，谨慎的张望，在确定没有人走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放下了。

　　“你觉得你需要母亲吗？”

　　在小的时候我真的渴望，有一段时间夜夜为母亲哭泣。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没有母亲，我虽然还是会希望有，但是我已经完全习惯了没有母亲的生活。换句话说，哪怕她突然出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我只是希望，但是不代表需要。

　　但是……我垂下眼帘，他需要……她。

　　关于母亲的话题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对于我失去了杀伤力。

　　后来慢慢的，我一点一点从各路人口里套出话来，我甚至去拜访了不待见我的姑姑。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对我支支吾吾，倒是让我倍感惊讶。

　　“……他去了人类世界。”

　　对于人类世界，我没有准确的认知，我只是单纯的知道我的母亲来自于人类世界，和父亲是两个世界。关于这个，我便也理解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两个世界的人终究是做不到相守一生的。

　　我没有见过人类世界，对它的向往不亚于我对我母亲。

　　“人类世界的大门。”

　　我不知道在我出生前，仙境里的老一代都经历过多少我想象不到的风风雨雨，他们各种零零碎碎的回忆我都很羡慕……冒险，自由，对抗诸多我都不曾幻想过的一一发生在他们身上。

　　“失忆。”

　　我从老一辈口中得到的信息量虽然不大，但是关于父母的故事，我足以拼凑。

　　我不懂失忆的概念，就是忘记以前的东西……或许是童年的孤单，只能拖着长腿娃娃一个人走在仙境森林里看着别人和他母亲嬉闹，我倒是觉得记忆这种东西对我无伤大雅，丢了就丢了。

　　我只是惋惜我没有见过她一面，人类世界的大门就关上了。

　　“早上好，父亲。”

　　无言相回。

　　他一直没有告诉我他到底在人类世界经历了什么，只是时常呆呆地看着我。有时候会突然亲密地拉着我，笨拙地给我扎辫子，左右两侧各扎一股辫子，一直都给我扎这样的发型，执着到我都害怕反抗。

　　“你越来越像人类的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