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肌肤之亲

夫子每天必做的事有三。

第一，杀人。

不知隐帝究竟是何职业，每日都要早出晚归，关键是此人极爱着白衫，每日归来都染的猩红可怕，一股子腥腻的血味，引得我频频作呕，每日吃进去的红烧肉要吐出大半。所以他以我浪费为由，特意将我每日的荤菜减了一半。

第二，泡澡。

每日退下了白衫子，他便要泡在屋后那一抹温泉处，一去便是一两个时辰，关键是泡了那般久肌肤也不发皱。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一想到那顿毒打浑身都会疼起来。

第三，做饭。

相比起前两件事这件事虽然耗时少了许多，但是夫子会尽量地满足我的口味。所以由此观之，我在夫子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此时我正捧着由他亲自攥写的《兵书十六卷》，挑灯夜读，孤灯如豆。某人又是一阵血腥气地从我眼前飘过，由于归来的时辰晚了些，今日的泡澡时间减为了半个时辰。

半晌后，夫子出奇地换了身攒金织锦袍，温柔的金杏色衬得他意外的温润如玉。

面纱在此刻换就以半张镂空雕花的金玉面具，刻的是今年极为时兴的团凤祥纹簇拥大片姚黄，左半边脸颊亦是以面具半掩着，所以整张脸也就只露出了带有殷红泪痣的左眼。烛光与金面具交相辉映，愈发衬得他宛若天人，世间纤尘都要忍不住匍匐在他足下。

然而我的侧重点不仅如此，我滴个乖乖，这样一张金面具，得多少银子啊……

他眼瞧着我眼珠子都快长到那面具上去了，纤长的玉指轻轻抚过那张面具，唇角一勾，声如击节碎玉：“喜欢么？”

我拼命地点头。

“好歹身份也不俗，别那么寒碜。”他在凉凉夜色中给了我一记无形的大白眼，“为师炼了几枚丹药，每日你拿到集市上去卖。”

“诶？夫子你不是很有钱么？”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金光闪闪的面具。

“没钱。想吃肉的话就去。”

他显然不太想和我废话，略微思索了一下又解释道：“最近被人追杀的厉害，我受了些内伤。明日顺便买两本穴位图回来，我要教你医术。”

医术啊……我忍不住挠挠脑袋，我是真的很蠢呐！学习六经已经显然不够用了，现在还要习医术......

“徒儿认为，还是好好习好兵法才是......”我讪讪地回答道。

“有人想毒死你怎么办？”

“会......吗？”我头皮发麻。

他凉森森地笑起来：“自然会了，以蓁蓁的身份，想杀你的人那是一把一把的。”

我竟然比夫子还不招人待见啊……

“可是......”我为难道：“我没出过门，找不到路啊……”

“这个好办，”他拿出一张地图，兴奋道：“你就这样，这样这样......”

“......就到了。”

“？？？”

“这样.......这样这样......”

“啊？”

“......”

如此这般，对于我奇特的脑回路，夫子终于忍不住了，不顾他温润如玉的美男形象，咆哮道：“沈叶！！！你是傻子么？！！”

“可能......是吧。”我低眉顺眼，可怜巴巴地道：“我自小就记性不好，沈言捡到我的时候我都六岁了，可对于六岁以前的记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我给忘了。”

循声望去，他眼眸深邃，泪痣映着烛光摇曳生姿，目光随机流转至我身上，俯身倾至我前。

“......夫子？”

他唇角微微上扬，缱绻道：“蓁蓁，我为你把把脉。”

切，把脉就把脉，用什么美男计！

但我还是知趣地伸出左手，露出一节细腻如藕的小臂。

他冰凉而柔软的指腹轻轻按压在我跳动的脉搏之上，一阵奇异的感受，我不禁猛地缩回了手腕。

“做什么？”

“我......男女授受不亲！”我老脸一阵没一阵地红，眼瞧着他一脸茫然的神色，幽潭般的眼眸璀璨如星，泪痣盈盈可爱，不禁起了怀心思，调笑道：“大云男子还未成亲便与人有肌肤之亲，传出去可是要让人耻笑的。”

“肌肤之亲？”他语带笑意，两眼弯弯道，俯身至我耳边酥酥麻麻地道：“好蓁蓁，这就叫肌肤之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