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后来毕业那天,我再次站到余思涛的面前,有种踩在时光的长河里,恍若隔世之感。
“你拿到南大的offer了吗?”我问他。
他点头,“嗯,天文系。”余思涛盯着我的眼睛,里面尽数是我读不明白的情绪:“你呢?你在哪个城市?离南京远吗?……”
我无奈的笑了,打断他:“余思涛。”
他皱眉:“……你不会三个志愿全报了本地的学校吧?……虽然阿姨是说了不让你离家远,可你也不能……”余思涛忽然顿住,“你,你不会?”
“嗯,比分数线高了16分。”多巧啊,这是我喜欢上你的年纪。
“……南京大学的中文系?”
我点头:“我们在一个城市,一所大学。”我看着他眼中的惊讶渐渐褪去,反之有一种无奈和安静。
“……我还以为我们就要分开了呢……我都已经想好要怎么把生活费省下来,买车票去你家的地方还想过,似乎也可以把你骗到我这儿来……”余思涛的声音轻轻地,我说不出此刻听着耳朵里是什么感受。总之,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向他的方向走了一步,靠近他,然后抬手拥抱了这个心思简单又直接的男孩。
他顿住了:“……你……”然后叹气,“咱们在学校里呢,那么多摄像头看着。”
“反正毕业了。”我不过脑子的答完,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松开双手,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是毕业前,大家都要拥抱,告别的。”
“那……把你仅有的那点‘告别的时间’多分些给我吧。”遂把我拉入怀中。我想这大抵是我“在校期间”关于喜欢余思涛,最明张胆的一次了。
后来,我们在九月提前去到南京,我幻想了好多次要到这条老街上看蒋介石为心爱之人种下的满南京的梧桐树,此刻我站在街角,秋的意味已落,身边站了年少的爱人,忽然就热泪盈眶。
余思涛笑了,拉过我的手,握好我的手:“似乎没有你的诗里写得那么美。”
“诗本来是不美的,因为写诗的人用情至深,读诗的人共了情,就显得美了。”我看着满街的梧桐,抬手去擦掉脸上的眼泪。这南京城,一如我向往的样子。
多年之后,我着笔写下我和他的故事,写我平淡的少年深情。我本生而平庸,却因为遇见他,变成了最好的自己。此刻,我隔着深秋日光的夕阳余晖,静静地写下这段文字,我的丈夫坐在身边,给女儿组装新买的银河系宇宙模型,低着头专心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曾经偷偷跑到他的教室门口看他的时候,他低头写卷子,也是这副样子。
“我觉得买到假货了,这个木星没有环啊……唉。”余思涛一边组装一边念叨着,然后不小心碰到了刚刚弄好的“太阳”,无奈地抬头叫我,“你过来帮帮我。”
我低头看时间:“我可没时间帮你哦,小姑娘要放学了,我得去接她了。”
“……你这是偏心。”
我起身去拿外套,“晚上想吃什么?我和你闺女去趟超市。”
“你问她吧,我不挑。”他拿起手中的模型继续摆弄,“对了,多买点蔬菜,老师说小姑娘最近挑食,我要看着她多补充点维生素。”
“好。”
“天气开始冷了,记得戴好帽子。”他抬头看我。
“好。”我答。
我们在冬来之前遇见,在冬来之前相爱,在冬来之前遇见彼此的灵魂,一生相守。
-汣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