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都是骄傲的。
但是,却都是在遇见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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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〇年正月十五,黎岑站定大雪飞扬的北京地区,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在红瓦的紫禁城墙外停留了好久。
直到天开始黑,路开始看不见,景区里的工作人员开始催促,她才慢慢地迈开麻木的腿,黑色的靴子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足迹,深刻的,像是烙印,仿佛永永远远都不会消散。
北京的街道上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好看得不像话,路边的孩子穿着红衣戴着红围巾,笑声不断续地传进黎岑的耳朵里。
有点儿吵,黎岑想,可是这里啊,是他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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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年,黎岑在灼热的玻利维亚第一次遇见了贺泽深。
南美洲的大地广袤无垠,女人着了一袭红衣,黑色的长发如瀑,正旁若无人地靠在篱笆旁边云雾缭绕。
“女孩子抽什么烟。”一声低沉,仿佛低音大提琴的弦无意间被过路人拨响,蓦然触碰到她的听觉神经。
黎岑抬眸,刚想反驳却忽的愣住。
这是一张好看得近乎不像话的脸,眼睛漆黑,像是可以聚拢下整个玻利维亚的盛景,可惜的是他古铜色的皮肤却偏偏配了薄唇。
婆婆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了。
“关你屁事。”黎岑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
男人倒是不恼,朝她笑了笑,然后就转过身离开了。
黎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直到手里的烟燃尽,差点烫到她的手指才猛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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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夜里,黎岑做了噩梦被吓醒,再躺回床上就没再有睡意,于是走出了旅馆,却在远处依稀看到了一个身影。
黎岑想了想,走过去,站到他的身边,看到他慢悠悠地喝着酒,开口:“喂。”
男人瞥了她一眼,扔给她一瓶酒。
黎岑心领神会,在他身边坐下,把刚刚他扔给她的那瓶酒打开,仰头灌了一口。
“睡不着?”他问。
“嗯。”她答,“做了个不好的梦,醒了。”
然后就没再说话,两个人肩并肩坐着,黎岑喝完了就从他旁边的酒瓶子里挑瓶没喝过的,打开继续喝。
这个时候,抬头有星辰,低头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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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有天正午,黎岑从旅馆里头走出来,到了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
是他啊。
“去哪?”男人叫她。
“嗯?”黎岑走过去,“没,随便走走。”
“我租了辆越野车。”
黎岑想了想,然后慢慢地勾起唇角:“那,走呗。”
他租的那辆越野车是黑色的,像他的眼睛,漆黑的,带点不羁,带点温存。
黎岑觉得这个男人有意思的时候,是他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到她怀里。
“会开吗?”
黎岑笑了:“会。”
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坐到副驾驶,注视着黎岑坐上驾驶座的位置。
“去哪?”黎岑拿出手机要导航的样子。
男人看了她的举动,眼底尽是肆无忌惮的笑意:“啊……还是个路痴?”
黎岑气极反笑:“歧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