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拉着她一边走一边哄，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弯下腰帮她换鞋，然后直起身：“饿不饿？我去做饭。”
苏余摇头：“不饿……”
沈澈完全不听她说的话：“要不要先喝点酸奶？”他打开冰箱，拿出酸奶，替她插好吸管，放到她的手里。
她低下头，咬着吸管，任由他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沈澈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然后对她笑：“我去做饭，坐在这里看电视好吗？”
“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看。”苏余没有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淡淡地开口。
他还是笑：“嗯，小余不是孩子了。”然后走进了厨房。
明亮的灯光洒在餐桌，苏余看着这一桌菜有点慌神，拿起筷子也没有进食多少。半天，她放下碗：“我困了……”
“等一下，我去帮你找衣服，浴室在那边。”沈澈起身，声音也温柔。
“衣服……”苏余忽然愣住，闪现在脑海里的是一群女生围着她在巷子口的昏黄路灯下，抬手去撕扯她的衣服，嘴里说着些不好的话，“不，不要，不要碰我……”巨大的恐惧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袭来，包裹着她整个身体。
沈澈愣住，慌忙拉过苏余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有人欺负你……”
“走开，走开别碰我！”苏余已经近乎失控，她对着沈澈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一边推开他。
沈澈吃痛，却死死地抱紧她，趁他不注意，从桌边的药瓶里拿出一颗红色的药立马塞进苏余嘴里。
“咳……咳咳……”苏余没注意把药吞了下去，渐渐地情绪稳定下来，只是还微微发抖。
沈澈放开她时才看到，女孩子满脸泪水。
然后又听见她痛苦的声音：“让我去死好不好……”
“去睡觉吧……我抱着你，没有人能欺负你……”沈澈心头一颤，一遍一遍抚摸她的背。
半夜里，她终于呼吸平稳，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澈把她抱到卧室，盖好被子，无意间看到她背部刺眼的一道很深的伤疤。沈澈叹气，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再回到客厅收拾餐桌。
如果那一年，他没有出国，而是跟着她去了一样的学校，她就不会经历校园欺凌了吧，而他所知道的仅仅是片面，她又经历了多少黑暗恐怖的一面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敏感到一个词都会引发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
不久后，有人敲了门。
“这么晚了叫我做什么？”来人穿着居家服，头发都没来得及扎好，“我才刚刚睡着。”
沈澈测过身：“进来吧，声音小点。”
“怎么？”
“我把小余接回来了。”
她微微一愣，随机笑了，坐到沙发上等待他的下文。
“医生说，两个月后实行‘安乐’死。”沈澈垂下头看着桌面，半天才抬起头，“真的治不好了吗？你告诉我。”
“你肯问我，也算是承认了我是精神科的权威。”女人轻笑，下一秒却拉下了脸，“她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与其让她继续痛苦下去还不如让她早点死。”
“她是我爱的人，你叫我就这样让她去死？让她永远离开我？”沈澈已经快绝望了，他红着眼眶，轻轻开口。
“沈澈，最后的两个月，你带着她出去多走走吧，还是有希望的，只不过太小。在她的记忆里，父母离异，爱人背叛，校园欺凌，甚至社会孤立。而且，医生不是都和你说了吗，她的脑部结构已经不完整了，我以专业的角度警醒你，她可能会攻击你。”
沈澈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没有动。
“你能不能帮我……在她‘安乐’之后，别把她送到医科学校去，她那么害怕人多，死了之后身体还要被别人解剖。”沈澈攥紧拳头。
“这是我唯一能帮你的。”女人起身，“沈澈，她已经是个半死人了，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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