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聚贤庄 2

翌日清晨，阿朱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马车上，乔峰见阿朱掀开车帘便停下马车，关心道：“阿朱，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不难受，乔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啊？”阿朱见这汉子满脸关切心倍感熨帖。

“聚贤庄，我带你去找薛神医，他定能救你！”

“聚贤庄？”阿朱讶异，她昨日并没有听到有人议论此事，怎得还是被乔峰知晓了？她慌张道：“乔大哥，我无碍的，你别去……”

“阿朱，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乔峰拥阿朱入怀，摩挲着阿朱瘦弱的肩膀，一心满足，他这辈子只有阿朱了，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已然有愧，怎能眼看着她受苦受折磨？

乔峰在约定地点到达聚贤庄，门口守卫不敢拦他，他径直使着马车进入院内，人群自然而然让出一条大道，直到乔峰看到薛神医才停下马车，抱阿朱下车。

“乔帮主，不知今日前来有何指教？”

“薛神医，今日乔峰前来只请求您救这位姑娘。”

“哦？”薛神医替石凳上的阿朱把脉：“这位姑娘是被少林的大力金刚掌所伤！可这脉象……”

“脉象是不是并不如你所想？”阿朱接话道。

“你也懂医？为何不自救？”

“薛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

“薛神医行医这么多年，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可如何让一个突然失声的人恢复怕是也束手无策吧？”

薛神医猛地站起身，面色无波无澜，可藏在袖中的手却是连连颤抖，他敬声道：“请乔帮主将这位姑娘扶进屋。”

“多谢薛神医！”乔峰大喜，急忙称谢，将阿朱抱进房内。

“乔帮主可否先行离开，我要为这位姑娘治病。”薛神医将乔峰支出，便急哄哄地询问阿朱医治聋哑的良策。

阿朱温柔一笑，看了看心慌焦急的薛神医，只觉逍遥一派着实有意思，这徒弟一个一个被赶出师门，竟然都惦记着回来，可回来也无法帮逍遥子除掉丁春秋，又是一个得不到，舍不得的故事。

“你想要治的病人当然无法用寻常办法，因为，”阿朱故意卖关子吊足了胃口才继续道：“因为，他根本没有哑！”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那要薛神医亲自验过才知道。”阿朱气定神闲地端茶喝水，不用看都知道薛神医此时的慌张。

“那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不仅知道你师父是装哑，还知道，他将你们逐出师门皆因丁春秋！他不过是保护你们罢了。”

“真的吗？”薛神医先是惊喜，他不是被师父遗弃的孤儿，但师父受苦受难都是为了他们这些徒儿不被丁春秋那老贼迫害，想到此，薛神医满心懊恼悔恨，没能为师父出力反而需要他老人家的保护，真是羞愧难当。

阿朱心中冷笑，人都是愿意自己愿意相信的，让他觉得师父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剑走偏锋，总比相信师父真的遗弃自己让他心里好受点吧。

“敢问姑娘与我派……”

“算起来，你应该叫我师伯吧。童姥收我为徒时，已经离开逍遥派，到缥缈峰了。”阿朱略带遗憾。

“确实是小师伯！请恕晚辈刚才失礼！”

“好说！那我的病？”

“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总算是将薛神医糊弄过去了，可听一个胡子半百的人一口一个晚辈的，阿朱心里还挺过意不去，见他答应了，正送了一口气，外面却接二连三响起摔碗声。阿朱心道不妙，急忙让薛神医将自己扶到屋外。

“师伯怎会和乔峰这等嗜杀成性的恶贼在一起？莫不是被他挟持？”

“他如何嗜杀成性了？你见他杀母了，还是见他杀父了？”阿朱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江湖传闻……”

“你都说是传闻，传闻怎能当真？我还要告他们诽谤！”阿朱气急败坏，要不是受伤，真想甩开这庸医的手！

“师伯莫生气，您的伤切忌急火攻心呐！”薛神医认怂。

阿朱不再理他，只催促着走到院内。乔峰正和丐帮一众弟兄和绝交酒，阿朱看到乔峰端着酒碗迟疑，替他过去三十年心痛。她知道只要进入聚贤庄，乔峰势必与武林中人对立，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而乔峰违信杀人更是为他悲剧结局埋下伏笔。阿朱总以为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却没料到，乔峰的深情可以为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喝完酒，众人依次与乔峰打斗，死伤数人后竟开始群起攻之，乔峰无惧，降龙十八掌的威力震天，可有宵小之辈竟注意到了扶着门框的阿朱，见此女身受重伤，乔峰又腾不出手，杀了她势必能扰乱乔峰的内力。阿朱只觉有人催着内力冲她飞来，还未反应，便听到乔峰大喝一声：“无耻小人！”再看时，那人已经血肉模糊倒在阿朱身前几寸。

乔峰因为此人深受刺激，想起阿朱在少林寺受伤，现在又生死难料，怒气冲顶，大吼一声，杀人如麻。待他将少林和尚高举过头顶时，才恍然回神，环顾四周，死伤无数，死状惨烈。乔峰双眸的火霎时熄灭，他曾经立誓不杀汉人，可今日，死在自己手下的汉人已经可以血洗聚贤庄，他终究是个异族，嗜杀成性，蛮夷罢了。

“大家出手吧，我乔峰绝不还手！只求薛神医能救阿朱！”众人惊异，刚才乔峰杀红眼的魔头样子还让他们心悸不已，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抵抗？面面相觑间，又稳了稳心神，彼此一个眼神，决定所有人一起上。

剑拔弩张之际，阿朱冷声道：“乔峰！你若今日为我放弃了自己，我立刻吞药自尽！”说完从袖口中倒出一粒红色药丸，眼看着就要吞进口中，乔峰怒吼一声，飞身去拦，没曾想正有小人看此机会背后偷袭，乔峰满眼都是阿朱没注意这凌厉的一刀，右肩顿时血肉迸溅。

“乔大哥！”阿朱不顾伤势和刀剑冲开人群跑向乔峰，可聚贤庄众人哪能让她如愿，看乔峰已然卸力，群起而上，阿朱失了心神，冲天大喊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人群中有人惊异，还未对阿朱的话有所反应，乔峰的腰上瞬间缠了三圈马鞭，再一看，人已经被拉扯到半空中，一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一声“阿朱”分外凄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