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地在树下立了良久,等血液循环回复,楚晚宁才拖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屋子里。
果然天寒地冻地坐了一晚,即使海棠树遮蔽之下地上并无积雪,也还是着了凉。
“啊啾!”
他打了个喷嚏,眼尾立刻泛起湿红。
拿手帕捂着鼻子的时候,楚晚宁心想,要死……好像……感了风寒……
玉衡长老。
坐拥三把神武,修真界各派争夺的当代第一大宗师。天问一出四海皆惊,白衣降世人间无色。
那么厉害的人物,可以说,他应该是这一代中最强的武力拥有者。
可惜再强悍的人也有薄处,楚晚宁的薄处就是他怕冷。一受冻就容易头疼脑热,所以,在墨燃和师昧离开死生之巅的当日,楚宗师不但药效消失又重新变小了,并且,也毫无悬念地开始打喷嚏流鼻涕。重点是他还不会照顾自己,明知道自己容易生病,还不备药。
于是这日晌午,羽民来接人时,接到的是健健康康的薛蒙、墨燃、师昧、楚晚清,还有一个不住在阿嚏阿嚏的可怜小师弟“夏司逆”。
没办法,就算小师弟阿嚏阿嚏,该出发的还是得出发,羽民带他们一路向东,到了长江口岸,召来一艘可自行航驶的船只,以结界护航,放舟海面。
这个夜晚,墨燃第一次摆脱师尊,与师昧在外相处,可奇怪的是,好像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兴奋。
薛蒙和夏司逆都已经睡了,墨燃独自躺在甲板上,胳膊枕于脑后,看着漫天星斗。
师昧从舱中出来,拿了些问渔民买的鱼干,坐到墨燃身边,两个人一边啃着小鱼干,一边闲聊。
“阿燃,咱们去了桃花源,就未必能赶得及去灵山论剑了,我倒是无所谓,但你和少主都是极厉害的人,失了展露头角的机会,你后不后悔?”
墨燃转头,笑了笑:“这有什么,名声什么都是虚的,去桃花源学了本事,能保护重要之人,那比什么都重要。”
师昧目光盈盈,温和道:“你能这般想,师尊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
“那你呢?你高兴么?”
“我当然也高兴。”
海浪拍打着船只,木舟在海面上颠簸。
墨燃侧躺着看了一会儿师昧,想撩拨几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在他眼里,师昧实在是遥不可及的纯洁模样。
墨燃发了一会儿呆。
师昧觉察到了他在看自己,于是转头,将被海风吹乱的长发拂至耳后,微微一笑:“怎么了?”
墨燃脸一红,扭头道:“没什么。”
他原本想着借此次出来的机会,小心翼翼地和师昧表白。但话到嘴边好几次,却都开不了口。
表白。
然后呢?
面对这样一个干干净净,温温柔柔的人,墨燃粗暴不起来,强势不起来,怕被拒绝,即使被接受,也怕不知该如何与师昧相处。
毕竟前世,和师昧短暂的情缘,他也真的处理的很糟糕……除了那次在鬼司仪幻境里的亲昵,他连吻都没有吻过人家。
更别提经历了这辈子的事情,他连曾经幻境中的那个人究竟是楚晚宁还是师昧,都有些不确定。
师昧仍然微笑着:“但你,好像真的有话要和我说的样子啊。”
墨燃心头一热,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又想莽莽撞撞地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可是不知为何,眼前忽然闪过一个洁白的身影,面目清癯,不怎么爱笑,总是独来独往,很孤寂的模样。
忽然喉头像被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墨微雨,师明净,你们两个睡不着吗?”
师昧:“师姑,你怎么睡觉?”
“我睡不着就出来看看,没想到你们也没睡。”
“师姑,要不然你先回睡吧。明天就到桃花源了。”
“那你们还不回去睡觉?我就想出来看看,这是海吗?我以前都没见过。”
看着她那有些失落的眼神,好像不是撒谎。
墨燃:“您没见过海吗?”
“当然没有,我从小就在山里,不要说下山了,就是离开院子的门都是不允许,的下山也就只有寥寥数次。自从我下了山,又一个路向川蜀这边走到了那我就定居了就没怎么出来过?最远的一次就是这回给你们送东西。”
“那您和师尊小时候真是不太自由。”
“的确有点,你们可能会觉得哥哥有些不近人情,我希望你们能包涵一下,他哥哥,其实他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
师明净:“那师尊为什么会这样啊?”
“哥哥好面子,就因为因为这晚夜玉衡,北斗仙君的一个称呼你们说的倒是好听,在哥哥身上,这就是一个枷锁这个高贵的称呼,让他不能放肆。哥哥和我本来就没有见过外人不善言语,外人又都说哥哥高冷久而久之,他就这样了。”
墨微雨:“明明这么多年你都不在师尊身边,为什么你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哥哥带大的哥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脾气怎么样,我都是知道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就只有这么解释了哥哥以前也是很爱笑的,我哭的时候还逗我笑。对了,到了以后你们不要叫我师姑,还是叫我前辈?”
“为什么?”
“我小时候和哥打了个赌我说预后他要是成了宗师,我就不会跟外人说我是他妹妹,我就凭我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要么当我成了宗师要么等他出事,否则就不要让外人知道。不然别人会因为我是他妹妹而加倍照顾,我对我的修行是没有利益的。”
师明净:“弟子知道了”
“等薛萌醒了,你们跟他说吧!对了,以后你们还是多陪陪哥哥吧!他挺疼爱你们这些弟子的,你们多陪陪他,他会很开心的。好了,能讲的我都讲了,要不要睡觉啊?是你们的事,我先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