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楚萧萧

楚萧萧背靠着惨白而又如冰一般光滑地瓷砖，整个身体入泄了气地气球一样瘫软下去，被牛仔裤所包裹着地臀部重重地落到了坚硬的地面上。

　　背后冰冷的触感如钢针一般扎入细嫩的后背，剧烈起伏的胸口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持续了好一阵，才缓缓的平息下来。

　　颤抖的瞳孔无意间捕捉到血红的液体，那充满着浓重血腥味的东西从望不到边的深渊上徐徐落下，敲打在陈旧的校园中。

　　“它……为什么……为什么……”

　　楚萧萧双手放狠狠的抓挠着头发试图让自己先平静下来，但那有些熟悉的面庞缺如利刃般暴力的刺入她的心脏。

　　那个像稻草人一样的东西，自己似乎认识。

　　还是那种，很熟悉很熟悉的，一起有过某种交易的人。

　　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在几个月前……

　　被那个叫私刑者的人给杀死了。

　　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这个地方和那个混蛋的宿舍楼一模一样啊！！！”

　　楚萧萧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面部肌肉在一瞬间绷得紧紧，有些扭曲的表情下似乎还藏着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喘息声比先前更为剧烈，背后早已被拼命冒出的冷汗给打湿，白色的T恤皱巴巴的粘在光滑的瓷砖上，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嘶……啪！”

　　走廊的尽头突兀的撕破那浓重到极致的黑暗，昏黄到发白的灯光像蠕动的触手般朝着楚萧萧的方向袭来，映照出她去瓷砖别无二致的脸庞。

　　没有一丝的血色。

　　楚萧萧颤抖着扶住旁边的墙壁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站起，腿部的肌肉还是在若有若无的颤动着，眼睛里好像多出来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稍微放松一下紧绷到已经僵硬的脸颊，小心翼翼的朝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这个地方很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现在不能出去，亮起灯光的地方……应该有人！有人....比较安全。”

　　她半边身子紧贴着墙壁，双手也颤动着慢慢贴了上去，时不时的还望向旁边大门禁闭的宿舍。

　　头顶的通风窗被有些泛黄的报纸胡乱的贴满，生锈的铁门上偶尔还能见到几团细微的裂痕。

　　随着她黝黑的背影被越来拉越长，空气中开始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

　　那淡淡的，有些奇怪的味道。

　　楚萧萧的喉头上下动了动，艰难的咽下口水，苦涩的喉咙和周围的环境让她的精神有些恍惚。

　　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走到了那间宿舍的门口。

　　虚掩着的大门似乎还是新换上去，上面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但那贴在门框上宿舍号却格外鲜艳。

　　325。

　　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草草的写下了325这个有些潦草的数字，随意的用胶水贴了上去。

　　楚萧萧深吸一口气，换换的推开了宿舍门。

　　意外的，宿舍里的世界显得格外明亮，一共有四张两层的铁床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墙边，暗淡颜色似乎和周围的白漆显得格格不入。

　　但奇怪的是，只有靠近门左手边的那张床上面有被子，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而在其他的床上。

　　便只有孤零零的木板。

　　楚萧萧走到了那张有被子的床边，眼睛四处转动正在寻找些什么。

　　被子的一角下，似乎露出了一个本子的边缘。

　　她毫不犹豫的掀开被子，看到了那个东西。

　　看到了，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东西。

　　一个她早已毁掉的东西。

　　巴掌大的笔记本，上面写着“季梦”这两个娟秀的汉字。

　　“啊！！！！！”

　　她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仿佛发了疯似的一把抓住笔记本，咆哮着把它撕得粉碎。

　　灰白的纸也如雪花般飘落在四周，它们就这样静静的点缀着白色的被子，那自然的形态仿佛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黑色的汉字如毒蛇的花纹般装饰着它。

　　全身肌肉僵硬到无以复加，脑中的恐惧逐渐被不知名的愤怒所取代，楚萧萧的身体都早已被冰冷的汗水所浸透。

　　窗外的猩红还在不断的落下。

　　一张白皙的脸蛋似乎正在朝着她微笑。

　　“谁！！！！！快给我出来！！！！！”

　　楚萧萧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嘶吼之后，就快要瞪裂的眼眶定格在阳台上。

　　那是无尽的黑暗和猩红交织在一起，甜腻的腥味索绕在她的鼻尖。

　　一个大约一米五高的黑影，在铁质晾衣架上若隐若现。

　　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一拳重重的捶到墙上的电灯开关上。

　　啪！

　　如白纸一般轻柔的灯光抚摸着少女的脸庞，双眼朝前恐怖的凸起，脖子上的麻绳紧紧的把她吊在晾衣架上，隐隐能看到脖子下已经发紫的勒痕。

　　白色的连衣裙不知为何变得残破不堪，少数侥幸是完整的部分也或多或少的沾上了不知名的污渍。

　　细嫩的皮肤被摧残得伤痕累累伤痕累累，偶尔还能看到几处较深的划痕，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却没有一滴的血液从当伤口留出。

　　就好像，血已经流干了。

　　大雨倾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混蛋！这贱人！这不识抬举的婊子！”

　　“你他妈不是很能吗？你他妈的不是很美吗！都给我去死！！！去死！！！”

　　“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呢死了，再叼给我看啊！！！！”

　　楚萧萧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歇斯底里的朝着尸体吼了出来。

　　她浑身发抖，左手扶着水池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在不经意的一次眨眼间，少女的尸体却已经消失不见。

　　换来的，是永远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那刺骨的，冰冷的肌肤贴在楚萧萧的后背上，她全身的温度和力气就在那一刻之后被全部的抽走。

　　就连仅存的狂妄也是一般。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季梦伤痕累累而又异常美丽的脸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双臂环抱住她的腰。

　　喉咙里像卡了鱼刺一般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他们，等了你好久啊。”

　　发白的嘴唇在楚萧萧耳边开合，毫无感情的声音击让她的心一凉，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

　　“你说我是怪物，是畜生，你们从来没把我当做一个人看待过……我最后选择了安眠药……”

　　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年突兀的出现在宿舍门口，他神情麻木慢慢的向楚萧萧和季梦走来。

　　和季梦一样，他的身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但还是没有任何一滴鲜血从里面留出。

　　“你说我在外面跟很多男人乱搞，堕过胎，在课上取笑我，把垃圾都倒在我的课桌上和床上……让我所有的朋友都离开了我……”

　　“你说我抢了你的风头，把我拖到厕所里打，被我用刀划伤了之后告诉老师，诬陷我，以后继续打我，骂我，把我的东西都从楼上扔下去……”

　　两位少女紧跟在少年身后。

　　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从他们的喉咙里发出。

　　“每一次霸凌，我都清清楚楚的记得啊。”

　　这句话如一记无情的重锤，直接狠狠的击溃了楚萧萧的心里防线。

　　楚萧萧如疯子一般尖叫着，浑身用力试图挣脱季梦的束缚。

　　但那伤痕累累的双臂，却如钢筋般把她牢牢固定在原地。

　　“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让开！！你们这都是自找......啊！！！！”

　　季梦朝着她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的刺穿了她的皮肤，撕裂了肌肉，殷红的鲜血很快就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她的头颅猛然向上昂起，硬生生的把那块肉从楚萧萧的肩膀上撕下来。

　　剧透不断冲击了她的大脑，所有的看不起，所有的东西都从她的脑子里消失了，季梦的手臂悄然放开，楚萧萧就顺势捂着肩膀坐在了地上。

　　扭头吐掉那一块血色的肌肉，另外三人也来到了楚萧萧的跟前，静静的看着她。

　　“霸凌一次，对应身上的一块肉。”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已经够了，我知道自己错了！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楚萧萧忍着剧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可回复她的，却是三人冰冷的眼神，还有季梦温柔至极的，如同在对不懂事小女孩说话的语气。

　　“我以前这样说的时候，你停手了吗？”

　　“啊！！！！！！！！！！！！！！！！！！！！！！”

　　痛苦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校园，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学校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芮蚀看着女生宿舍，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跟在后面的汪洋欣也听到了惨叫声，只不过她没有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也只是紧紧的跟在芮蚀后面。

　　血红色的雨，也逐渐停下，就像流干的泪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