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幻梦】78.噩梦还未结束

「辉煌纪元·1403年夏，03:39」

「唐古拉山脉，长江的源头，各拉丹东雪山南坡，冰塔林边缘」

隋暝雨稳稳地举枪，枪口对准此刻正不敢相信地望着他的叶素雯，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叶素雯口中缓缓溢出鲜血，往日神采飞扬的玫红色眼睛渐渐失去光泽，她茫然张口，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再也没有可能发出声音了。生命不断流失的少女缓缓地倒在雪地上，殷红的鲜血在雪地上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红梅。

时光仿佛静止在那一刻。

噩梦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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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宸不傻，几乎在那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所有一切的结果后因，猛然转过头去不想看背后的一切，加快脚步向前奔跑，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他不愿相信的这一切远远甩开。

那攻自正北方向不知由谁射出的将叶风霂击下冰沟的子弹，是隋暝雨在躲避征铎的攻击时悄悄布置下的；

隋暝雨踏上冰河更不是为了援助叶烟霰，手中抛出的东西不知通过什么方式弄裂了冰块，让叶烟霰随着汹涌的冰凉河水去往不可名状的远方；

现在，他又毫不犹豫地对着曾经的挚友叶素雯开枪，水天蓝色的眼眸中没有哪怕一丝遗憾或犹豫。

在那一瞬间，仿佛某种虚伪的面纱，被悄悄捅破。

四年朝夕相处所汇成的美好回忆，终究改变不了一个人刻在骨子里的对国家高压酷刑的顺从与臣服。即使四年以来一直在寻找与那个联邦共和国相抗衡的方案，可在真切面对的那一刹那只能接受已定的命运。

隋暝雨，联邦共和国的前合法公民，闭眼计划第一行动小组雨的成员，那名似乎永远不会发脾气的儒雅少年。他，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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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一片混沌的安子宸几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带着唐晓翼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有后援的地方，随后就和唐暄霖一起被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安子宸小时候就在黑暗与罪恶中摸爬滚打了12年，紧接着又被雨羽学院磨砺了3个月，体质和恢复能力接近变态级别，身上那点小伤口对他来说跟被牙还没长齐的小兽咬了几口没什么区别。

唐暄霖除了体力透支之外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抱着正在输血的唐晓翼，眼睛半睁半闭地靠在墙上等隋暝雨和叶素雯的消息，安子宸难得用脑子仔细评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隋暝雨叛变这一事。

唐晓翼右肩膀上那道恐怖的贯穿枪伤已经进行了妥善处理，其他的小伤口也被消毒包扎好，连着小孩子柔嫩手背的血袋也马上输完，目前来看不出意外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唐指挥，长关的遗物中有一台飞行器，据他的留言，最高时速可以达到15000千米每小时，限载人数二人，是给你们用的。”

病房的门被推开，跑进来传递消息的娃娃脸看见半梦半醒的唐暄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开这种飞行器。”

“我应该会。”嘴里一个大秘密说出来不是咽下去也不是坐立难安的安子宸赶紧站了起来，不等娃娃脸质疑他一个17岁的少年有没有飞行员证，直接推着他走出了病房，“带我去看看。”

只接受过雨羽学院最基础飞行器驾驶训练的安子宸嘴上说的十分自信，实际上心里压根没点底，看见长关留下的飞行器与雨羽学院的型号相近后才把心咽回了胸膛里，十分迅速地坐上了驾驶座。

“等一下，隋暝雨和叶素雯回来了，唐指挥需要去看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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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纪元·1403年夏，04:46」

「青藏高原，医院，叶素雯的病房」

把唐晓翼和机密文件交给安子宸带回江南水乡的唐暄霖，等了好久才得知叶素雯的手术结束。他大脑一片空白地抬腿走向病房，只看见了病床上弥留之际的叶素雯，沉默着坐在一边眼神黯淡的隋暝雨，以及一名于叶素雯外貌神似的年轻人。

几乎要失去意识的叶素雯看见唐暄霖进来，努力地睁大眼睛，呼吸面罩随着少女开合的嘴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雾：

“霖队你⋯⋯别怪隋暝雨⋯⋯他很努力地想要和我一起活下来⋯⋯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他的错⋯⋯”

她好像早已忘记了是什么让她的生命注定将结束在这一个夜晚。

“你们一定要向前走，要找到那个文明的真相⋯⋯代替霂头，代替霰团，代替我，向前走啊⋯⋯”

叶素雯的生理数据不断地下滑，医务人员却再也没有做任何挽救，让她安静地和自己的挚友告别的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这名少女已经不可能活着了，就像⋯⋯叶风霂和叶烟霰一样⋯⋯

那名长得和叶素雯极其相似的年轻人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啜泣，晶莹的泪水已经在他风尘仆仆的面孔上留下了两道明显的痕迹，他是叶素雯的亲哥哥，叶日赤。

确定自己的妹妹已经听不见了之后，他终于声音低哑的开口了，与其说是在说给唯二在场的唐暄霖和隋暝雨听，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其实我小时候其实真的没有多么喜欢我这个妹妹，一出生就把我父母的宠爱抢走了大半，然后越长还越漂亮越聪明越厉害，比我这个考上普高都困难的不成器哥哥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及格的卷子都看得麻木了的我竟然觉得不服气，第一次觉得不服气。我就想，同一个妈生的，为什么偏偏她就注定光彩夺目，我就只是个陪衬呢？说真的，我真的是因为她才考上的大学，因为她才想要考研，因为她才想要努力一把。”

“可是现在我考研成功了，家里都准备办喜宴了，可偏偏她来不了了。”

“她还说她要参加北京奥运会，要我去给她加油⋯⋯”

说到这里，叶日赤终于泣不成声，多年未哭的成年人第一次撕下了往日的平静面孔，犹如一个小孩子般的失声痛哭。误入这个家庭悲剧的唐暄霖和隋暝雨只是坐在一边听着，久久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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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暄霖好不容易捣鼓开机的手机响了，他伸手去拿在床头充着电的手机，可是当他看清手机上跳出的信息时，蜜糖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光熄灭了，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与迷茫。

手机自他的手指间滑落，充电线被硬生生拽出插座，重重地摔在地上的机身屏幕龟裂成无数碎片。

信息是他的父亲唐景清发来的，很短，只有简洁的一句话，被裂缝分割成了许多片：

「永别了，我心爱的孩子，带着晓翼一起，向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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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噩梦，远远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