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星汉灿烂短篇

“怎么这样晚才回来？”凌不疑漫不经心地问。

“马丢了，我走回来的。”胖子不敢迎上将军的目光。

凌不疑掐了一片叶子，青色的汁水很快淌到指尖，有种微微的苦涩的香气，是那种植物所特有的淡苦味道，都在那只脉络分明的手上弥漫开。

他手上的肌肤与身体肌肤并不协调，手白得好像不是他的手，而是“嫁接”而来。或许是手躲在护甲里，少见太阳的缘故。

“你人怎么没丢呢？”

胖子寻思，我要是人丢了，你可就失去一位鸿雁大使，多可惜啊！

嘴上却说：“我这不是留着人给您汇报情况嘛，那马，嗐，我看着一个脚受伤的纤弱少年，太痛苦了，就想扶他休息一下，不然的话送他回去也成。结果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了。唉！两只脚的，如何追得上四只脚的呢？！”

“情有可原，我不会怪你，那少年是何模样，就算我不教训他，这么讨打的性子，今后也必吃苦头！”

“好像是楼太傅家中的子侄，末将一时猜不出。他往东边去了，神色匆匆的，也不知是什么事。老大，这事是小事，需要和楼太傅知会一声吗？”

子晟敛眉道：“若你还能找回你的马，便不用知会了。”

“你说是个纤弱少年，那应该是楼家最小的男子了，多半是二房的小儿子楼垚，他是书生，平日在白鹿书院上课，他有个师兄叫袁善见，喜欢卖弄才学，还自诩是什么狂客、什么才子的。哪有自己给自己封号的？照这么说，状元也不用御笔朱批，自己封自己当状元多好。正旦节的花灯会，若不是袁善见自恃才学，她怎会为了一坛不值钱的掺水假酒差点搭了小命！哼，我向来对这种耍嘴皮子的人没有好感！”

汪应辰自号“岐山狂客”，是袁慎的好基友，他天天吵着要隐居，其实比谁都爱功名；袁善见那称号是学生们喊出来的，叫“江左才子”，后来喊久了，他也就把这几个字题在了扇面之上，算是默认大家的抬爱。

胖子瞅瞅老大的冰块脸，选择性地哑了。程四娘子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花灯会上救她的是凌将军，因为那小丫头太脆弱，当时掉了一截断椽，砸出一点火星子窜衣裙上，她直接就吓晕过去了。

“那楼小公子是何事如此焦急？”胖子忍不住问。

“婚事，与骠骑将军何府女公子昭君退婚，这事情都传到我耳边了，可见外面传得多热闹，早上我靠在院里的葡萄藤上睡觉，两个婢女说了一早晨……”

“这碎嘴的婢子，我让她们走！”

“回来，偶尔听听‘时事新闻’，也是很不错的。”

“左副官，你刚才不是说要汇报情况吗，现在来汇报吧。”

左副官表示，情况就是，现在脑子不够用。已经揣测不出老大的心思了。

就像这个问题，他明明是被派去提取黄昌云的审查进度，到底是充军还是流放，只是顺路给程四娘子带一些可口的点心，说是“顺路”，明明是将军府特聘的苏州厨娘按四娘子喜好做的，而且还绕了很多路才到程家……

所以，胖子有点慌，这是让他说哪个情况啊。

“禀将军，《蜀地勘舆图》在约定地点已经取到了，确认为真迹，程四娘子是有些胆魄的，言出必行，很有她父亲的风范。”

右副官！我的福星啊！

胖子望着瘦子，感激不已，差点没抱着转圈。不过，瘦子估计会嫌弃，瘦子曾傲娇地说过，世有女德，著书颇丰，亦当有男德，虽无相关著作，但他愿率先垂范：做个守身如玉的美男子。

被抱了，可不就是不干净了。

“在那个石狮子嘴巴里，除了《蜀地勘舆图》，还有几颗青枣子，洗过了，应该挺甜的。”右副不理会左副的眼神，继续做述职报告。

“你吃了？”捧过《蜀地勘舆图》潦潦看了看，一如之前的漫不经心。

“不敢，一颗未动。”瘦子低头，把那些青枣奉上。

“程四娘子倒是挺懂，礼尚往来啊。”

胖子跟瘦子求助，将军让我汇报情况，我汇报哪一个啊，是黄昌云还是程四娘子？（唇语）

一块说了啊，先说程四娘子，再说黄昌云。瘦子也同样用唇语回应。

“你俩有什么秘密，在我面前还嘀嘀咕咕。”凌不疑背过身去，语气不像生气。

真奇怪。胖子挠挠下巴，好像是调侃？

几颗枣子就把将军的好心情赚回来了，原来这么简单啊，待会就跟管家说，把“青枣”列为每次必采购的水果之一。将军心情好，他的日子也就好。

“将军，我路过程府时，在门口看到万十二娘子的马车，她嘱咐宫里司药司的一个朋友，想带一罐不留疤的药膏，猜是程四娘子被她阿母教训得够呛……”

子晟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听到程少商受伤时，有些心烦意乱，脸上也是绷不住。

“我让你专程去干嘛了，说正事，黄昌云的事！”

胖子有些委屈，你不想听，你还听了这么久。

“一开始，那家伙嘴巴挺严的，除了骂程四娘子就是骂程四娘子，一个好词儿也没有，我就把那些受过大刑的，还有没受过的都逮过来，吓吓他，想让他快些招了，他那还不是心存侥幸，觉得他的老姐姐会来救他，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犯的什么罪，盗用军械，那些将士们天天在战场上厮杀，他们就是用这种劣质品把兄弟们送上断头台的，别忘了，程将军和他夫人都是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