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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亦如初见(秦时明月)

怎么会这样?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石兰整个人都是蒙的。现在这里的这些人,有谁来向她解释吗?他们努力了那么久,想尽了各种办法,盼着蓉姐姐早一日醒过来,那样天明就又多了一份希望。可现在呢?阴阳家的左护法外加国师来了,带着大少司命,毫不避畏的打了照面。这是在向他们宣告什么,是他以知道了墨家的藏身之所,还是发现了门派与乱党勾结,还是仅仅过来想看看他们手足无措的惊恐模样,还是仅仅的,目的明确,冲着天明来的!如果天明被带走了,石兰看着还不太明白情况的项少羽看去,心里是万般的紧张。她知道他们打不过星魂和大少司命,而且儒家的人赶到,必然会牵连到小圣山庄,那样的话,墨家和蜀山就违背了当初和伏念他们的约定,将儒家立于万劫不复之地。石兰和少羽自然是不怕阴阳家的,只要能达到他们的目的,前方万丈又有何惧!但是,现在,石兰的双拳收的很紧,脚步坚定地一步一步的迈向阴阳家,迈过项少羽,立在星魂面前,冷眼看着大少司命。是的,她石兰从来不畏困境,不惧艰辛,甚至可以不顾生死,现在只有她自己一人可以战斗,但是谁来帮帮她呢?石兰自己一人自然赔得起,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但是她身后不明所以的项少羽呢?他的眼睛现在根本看不见,又没带什么兵器,一个战斗力较低的少司命她都不可能抗拒,更何况剩下的两人,还有荆天明。天明呢?他又该怎么办啊,醒来是好是坏,还是另一个全然陌生但又是他们万般熟悉的陌生人呢?她输得起自己,但不代表她输得起朋友!现在到底要怎么办,石兰不知道。

“天明?你醒了吗?石兰,阴阳家的人来了,对吗?”失去了视力,在其他感官上,项少羽的能力提高了不少,就连直觉,总是说女生的直觉很准,但现如今,与其说是项少羽的直觉准,还不如说是从小便在军营中生活,练了大半生的武,在对敌人的预感和细微捕捉上,在黑暗中不知提高了多少。“石兰,别逞强,回去,找聂大叔他们,现在大部分人应该还在议事厅,我在这里,守着天明。你身上无伤,报信的速度自然是比我快的,别在这里待着!当年高月就是我和天明逞强,谁都没去,害的她现在在月神手上,成了现在阴阳家的姬如千泷!一个高月,我们可以去救,但搭上我们在让天明被星魂带走,根本不值。我是天明的大哥,我又责任,保护自己的小弟!在蜃楼上,我能力不足,没保护好他。隐瞒身份混入儒家求学子弟里,也没有按照约定护好天明,害的他身上的六魂恐咒无法再压制,我项少羽闯的祸,我这个做大哥的,自己扛。”

就算双眼蒙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就算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但现在身处困境的是天明啊,他项少羽,怎么可能,也坚决舍不得抛下他,独自离开,让天明在自己未付出一丝一毫的努力下,就这样被带走。这一带,或许就再不相见了。什么最后一面,后会无期,又是不要冲动,一切会好,都去哪凉快哪呆着吧。这些都是面对如今的姬如千泷时他安慰天明的,像慢性疗药般,一点点抚平那颗自责的心。但对项少羽来说,天明算是他的半条命,这半条命没了,留下剩下半条,还能做什么呢?

啪啪啪啪,一阵响亮的掌声在前方响起,星魂低低的笑着,笑声不大,透着戏谑和淡然的讽刺,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司命的还是那么不屑,好似早已看到了他们这些人的结局,少司命还是那么淡然,无悲无喜,什么都看不出来。

笑够了,星魂伸出手,他的手还是那么苍白,但也透着别样的美感。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轻轻的托起乖乖靠在他怀里人的下颚,残留着少许迷茫的眼就这样静静的对上那幽蓝的眼眸,天明的眼睛眨了眨,看着星魂,不知为何,心中的声音无限的在放大,一遍遍重复着,扰乱着天明略带混乱的思绪,膨胀着,直到渐渐地,脑海中只剩下那个声音。

看着他,看着星魂,乖乖的,顺从的,不要反抗,不要抵触,乖一点,听他的话,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看着他,看着星魂,乖乖的,顺从的,不要反抗,不要抵触,乖一点,听他的话,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看着他,看着星魂,乖乖的,顺从的,不要反抗,不要抵触,乖一点,听他的话,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有人在给他下心理暗示!

颈后的催眠咒印悄无声息的发作了,带的天明的头更昏了。

“听见了吗?间接害你变成这样的人,现在,却在奢望能在我手上把你抢回去,你认为,可能吗,荆天明?”星魂还是笑着,尾音上扬,莫名的让人觉得他心情很好。

“要不要,跟我回阴阳家?”

跟着他,跟着星魂,心甘情愿,月儿还在等我救,大叔还在担心我,少羽的眼睛还没好,不可能,我不可以落到星魂,落到阴阳家手里,不可以,绝不可能!

我会带你去找姬如千泷,你很难受对吗?我会帮你,也只有星魂才可能帮你,乖一点,你以前做不到的,苦恼的,都会解决,你也会解脱,不再有烦恼。看着眼睛,用行动告诉自己,你内心的真正决定!

说实话,荆天明心动了,他真的很难受,难受到下一秒就置身火海,感受着熟悉的热度,他会只剩下一把骨灰,在这世间留不下任何痕迹,做不成任何事,他不甘心。

天明他费力的保持着眼前的清明,那双幽蓝色的双眼,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不知是不是还在发烧的错觉,天明觉得,那双眼,比之前他看到的蓝的更深,泛着柔光。

这样的一双眼,他想不起拒绝。

石兰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天明微微起身,身体前倾,在她的面前,抱住了星魂。

“好孩子。”

借着月光的反射,一条极细极软的丝线微微颤动,连着两个没有太大交集的人,越来越近......

怎么会?石兰的内心震惊着,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要怎么办?怎样才能在今夜保住荆天明?少羽他,又要怎么办?现在倒是有些庆幸他的双眼看不见了,不然依照现在这个情景,少羽必定会和阴阳家拼命。等等!那是……

只见荆天明的颈间,一丝图文状的符文若隐若现,幽幽的,带着不确定的因素,让现今这混乱的情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今夜谁能保下天明,谁能带走,真是不可确定的。在石兰担忧的目光中,那幽蓝的符文最终还是完整的显现在荆天明的颈上,带着不可抗拒的能量,较之以往,无论颜色还是那携带的气息则更加阴沉。催眠咒印最终还是被六魂恐咒和星魂的精神心理操控下的双重作用下爆发了。

似是从石兰惊恐心於的眼神中察觉出什么,又或是发现了怀中人的反常,星魂微愣一下,随即将怀中人立坐与床边,内力被瞬间调动,幽蓝的内力在周身游走,双掌抵在荆天明的后背上,深厚的内力对上了在体内肆意游走的咒印之力,一瞬间,巨大的压迫了覆盖整个屋间。少羽和石兰瞬间便被按压在地,连那刚刚冲进屋内的盖聂和张良也被推了出去。此种冲击,若是处理不当,天明的神智被毁是早晚的事。

“大少司命,护法!”星魂的声音急促,哪怕是东皇太一的亲传弟子,阴阳家的左护法,想要以自身之力对抗阴阳家两大咒印之力,仍是勉强了。

跪在地上的项少羽早就白了脸,紧握的双手不住的有鲜血流出,他怎会不知在此种情况,就算星魂能顺利压制,但天明的神智,又怎么可能丝毫不损?轻则损神,重则丧命,而他,却只能任由被这冲击压倒在地,连起身,都无法办到。聂大叔他们,也不敢有何动作,在大叔的心里,恐怕早就心如刀绞了吧。

那风暴中心的星魂,一双眸子轻阖,眸内的流光,在众多人眼下,轻轻的去探寻那不断陷入梦中的神智。腕上的冰蚕丝反射着冷月的光芒,链接那不被人知的角落……

   “你这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哪来的!”

“父皇,扶澈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你会罚澈儿吗?”

“天明,回来了?今天太傅都教你了些什么?”

“这就是那个得宠的三公子吗?长得真是标志”

“澈儿,想吃什么,告诉大皇兄,皇兄给你做?”

“小澈儿,这呢,没猜对吧。没猜对今晚就要乖乖跟胡亥哥哥睡吧。”

“澈儿,这几日星魂哥哥都在,不哭鼻子了。”

四周都是些无印象的记忆,清晰的,模糊的,有的人很陌生,有的却总是感到熟悉。一圈一圈的,自我缠绕着,束缚着自身,更束缚灵魂。那一幕幕由心向外了熟悉感,涨满了心,头痛越来越强烈,那一阵阵的迷失感,蛊惑着谁,蒙骗的是谁的眼,谁的那在纯真年华依恋,却又不太明了的情愫。

这,是谁的?

是谁丢失的记忆?还是阴阳家制造的幻境?

赢扶澈?那是谁?那个人影,怎么那般模糊?

“陛下,天明他,终究身份特殊。”

“丽姬,别再让朕再警告你一次,在这皇宫,在整个咸阳,甚至整个秦国,只有三皇子赢扶澈,没有什么荆天明!看来你还需好好反思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丽妃就在这丽荏宫好好反思段时间吧,澈儿,朕就带走了。”

天明?澈儿?为什么?我到底是谁?

“星魂哥哥,澈儿想死你了,你怎么才来,澈儿要跟你学功夫,星魂哥哥快教澈儿。”

星魂?那么小的孩子?真的是他吗?

“喂……”这呼声短促,单调,更凸显着那个人的孤独。

“喂,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告诉他,他是谁?又有没有人,能帮帮他,把他带出去。

“天明……”

“大叔?”是大叔,盖聂,大叔来接他了吗?

“澈儿,秦国这么大,你忍心离开父皇吗?”那是谁呢?画面中那个如慈父般的人,那曾是他的父皇,那个他现在一心想推翻的人!

“天明,你先走,大哥会一直护着你的!”

“少羽!”画面转到了在蜃楼上的一幕,那个他最不能释怀,最愧疚的场景。少羽为了他,伤了最重要的眼睛,连能否重见光明都是未知。

“荆天明,你就是个灾星,你的存在,只能是给自己不断的制造麻烦!”画面又变成了子慕那张面目狰狞的胖脸,无法抵挡的自责就这样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在那即将崩塌的心境上。

“荆天明!”银铃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脑海,原本濒临绝望的心,在那一刻,像是得到了救赎。

“月儿……”眼前是夜夜想要救回的人的脸,依旧是那么可人的微笑,还是那么熟悉。

“月儿,月儿,你,你不要走,你回来好不好,不要走!”接近渴求的颤音,月儿就是荆天明的救赎,她的一句话,或许真的可以支撑他熬过这个困境。

“天明”女孩的手抚上男孩沾满泪痕的脸,轻轻的擦拭着,像是回忆,又像是挽留。“天明,你听我说,好不好。”顿了顿,高月像是下了决心般抿了抿唇。“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要说话,也不要打断我好吗?”

“好”木木的答应下这个请求,他真的想救她,真的想。

“天明,我被阴阳家带走,我不怨你,但是,请你别再来找我了……”面对荆天明瞬间瞪圆的双眼,那里面的伤痛深深的刺进高月的心,但她还是顶着这种折磨,把话语又重复了一遍。

“所有,天明,忘了我吧,我不值得……”用着力气,一根根掰开攥着她的衣角攥的发白的手,覆盖上荆天明的双眼,头也不回的向远处离去。

“荆天明,你注定护不住你想要的东西”

“荆天明,怎么样,高月都不需要你了,你还在反抗着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荆天明,你个白眼狼,始皇帝辛苦培养你,可你现在却拼力想推翻他一手打拼下的王朝!”

“认命吧,你不可能离开这里,就在这,一直沉沦下去吧。沉溺在这记忆里,沉睡在不可挽回的现实中吧。”

“来吧,来探索吧,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让我们来探寻真相吧,这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连高月都不需要他了,若他就此沉睡,是不是墨家和儒家的关系就不会再这样紧张了呢?

这世间有太多的形形色色,他已被迷了眼,就这样,沉沦吧。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小指处的丝线蓦然出现,与不知从何处探进的那丝汇聚成完整的一根。

“荆天明!”

“星魂?”

夕枫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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