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肆、取琉璃盏

镇上热闹不比山岗冷清，一条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形形色色，交杂在一处。

楚瑜瑾未曾下山已有一年有余。

她是要去找白泽老头儿的，不过既然来了，顺带逛逛。少阳山下倒是热闹，并没有哀嚎遍地，那些小门小派的灭门惨案未累及无辜百姓。

楚瑜瑾跟我已久，不出来打声招呼吗？

楚瑜瑾身后出现一位男子，熟人了。

禹司凤瑜瑾师姐还是老样子，任何事都逃不过师姐眼睛。

禹司凤冲楚瑜瑾笑着，楚瑜瑾却笑不出来。老友相见，却实在不知，来做甚？

楚瑜瑾我并非你师姐。我想，你我之间只有杀夫之仇罢，不过，今日我无寻仇之意。禹少侠可记得曾几何时，在此地，你要请客？

楚瑜瑾这顿饭，拖了五年，补上如何？可惜璇玑他们不在。

禹司凤眉头一跳，陈年旧事，他倒没想到对方还会提起。

禹司凤好。

楚瑜瑾粗布麻衣一副小百姓模样，将包袱取下，自然的坐在摊贩前，看着禹司凤，少阳山下也有结界，禹司凤能来说明并非以妖的身份来的。

离泽宫一向阔气，禹司凤理理衣角也坐下，从荷包里拿出一颗夜明珠包下小摊，令小二先离开。小二自是高兴，收下夜明珠笑着离开。

只是这回楚瑜瑾不曾拦着。

楚瑜瑾有何事？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楚瑜瑾也不客套，拿起筷子就夹起吃食，慢慢悠悠吃起来，边吃还边聊。

对方显然一顿，开始说话。

禹司凤我没杀昊辰。

没头没尾的话传来，楚瑜瑾笑出声来，颇有自嘲之意，停了筷子。

禹司凤悄然观望着楚瑜瑾的神色，垂着眼眸，泛着白光，真是悲凉，好似未曾从丧夫之痛中抽离出来。

楚瑜瑾人死，不能复生。他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夫已入土。

禹司凤若他未死呢？

楚瑜瑾双手一顿，平静地看着眼前人，眼底化不开的冰凛冽着。

禹司凤我知晓师姐不信我，但是，我所言句句属实，昊辰是自己撞上来的。他非凡人，实乃天界帝君柏麟。

禹司凤离楚瑜瑾近了几分，直直盯着楚瑜瑾，盼望她能有反应。良久楚瑜瑾才开口。

楚瑜瑾他是谁，不重要。

楚瑜瑾禹司凤，快些离开少阳罢。与其和我讨论什么柏麟昊辰，不如琢磨琢磨如何对付元朗，解解离泽宫之危的好。

楚瑜瑾天界，离我太远。起码得等我成仙，是吗？

楚瑜瑾没有再说下去，低着头将盘中食物咽下，尝不出味道，只是苦涩。

他是谁，不重要，只是昊辰回不来了。楚瑜瑾抬头仰望青天，九重宫阙之上，有人正与她对望。

昊辰（柏麟帝君）去少阳，将琉璃盏取回来。

柏麟只是朝他们看去，极为威严的下达命令。司命和其余仙官尚好，腾蛇吓得一抖手中的零嘴有些许掉落，接着被柏麟刮了一眼。

腾蛇我我，那我先下去看看小娘？

是个问句，但他未等回答先行下去了。司命是文官，这事他不管，其余人皆跟着柏麟去了。

褚璇玑瞧见腾蛇先是愣了一秒，接着抱紧手上的糕点，警惕极了生怕来抢。腾蛇还没开口损褚璇玑，神威已然降下，神光冲天笼罩整个少阳上。

这位神君谁呀？比腾蛇厉害多了。

众人被压的喘不过气，他们在状况外摸不着头脑，倒是褚璇玑最先反应过来，将糕点丢给腾蛇往门外奔。

褚璇玑柏麟！瑾姐姐不在，下山去了。这么大阵仗，玲珑怀孕了，你这样我小侄子被神威压坏了怎么办？

褚璇玑叉着腰向天大吼，心里更是将祥云之上的神明说了千八百遍。早点怎么不来，瑾姐姐前脚离开少阳山，他倒是来了！早干嘛去了！要不是看在瑾姐姐面子上，她早提了定坤砍去了。

褚玲珑听到这话，站地笔直走到褚璇玑身边，扯扯胞妹的袖子说道。

褚玲珑额……璇玑，我好像没什么感觉。倒是爹爹和小六子……

听了这话，褚璇玑的怒气立消，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腾蛇也是一样的表情，怎么可能！

腾蛇你真的没感觉？

腾蛇吃惊地问道，他都有点接不住帝君的神威，这凡胎肉体哪里来的能耐？

褚玲珑摇摇头。腾蛇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虽然不道德，但是腾蛇还是说出口了。

腾蛇不可能，除非……除非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天生仙胎！可是你和他都是凡人，难道，你和哪个神仙私通。

啪嗒！腾蛇被褚家姐妹一人赏了一个爆栗。

柏麟嘴角抽了抽，这孩子前途一片迷惘，探查不到。但是，他们不是来讨论褚玲珑孩子问题的。

昊辰（柏麟帝君）够了！

昊辰（柏麟帝君）褚璇玑，琉璃盏乃天界之物，将其交于吾，带回去，吾便离开少阳。

腾蛇被吼的彻底没了声，低着脑袋，褚玲珑被吓了一跳，觉得这声音貌似有点耳熟。其余少阳人早已跪下喊神君。

唯有褚璇玑气得慌，他还以为他醒了来找瑾姐姐讲话赔罪的，呵，凡间话本子说的好，世间多是痴情女子薄情郎！

褚璇玑我为何要给你？我旭阳峰满门亦是因此丧命，我想，您不会不记得吧。

褚璇玑而此物恰是您交付于师父的，您要托付就托付，要收回就收回，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此物与我息息相关，于情于理都应当留在我手上。

褚璇玑说的皆是实情，倒也不是不能令他取走，只是她心中愤懑，存心为难罢了。

昊辰（柏麟帝君）你一人，当真护得住吗？

褚璇玑一愣，她有定坤，有战神之力，整个人间没有对手，可天界之人呢？前世她尚为战神，法力全盛时，这两样东西也未能帮她完全与天界抗衡，何况此时。护不住琉璃盏，那旭阳峰的亡魂岂会瞑目，她，她也会变为那个魔煞星，念及此，褚璇玑咬住下唇，双手已不自觉紧握。

离褚璇玑较近的褚玲珑伸出手握住孪生妹妹的拳头，像是安抚。随即仰头看向柏麟，神情柔和又坚定，柏麟晃了晃神，看见了此时在山下的故人。

少阳山神光大显，凡人察觉不出，楚瑜瑾哪里不知，她正盯着少阳山看，却未曾返回，她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

褚玲珑不只有璇玑的，还有我们。少阳山弟子皆会尽全力护住琉璃盏。

褚玲珑声音不大，但让在场所有人听见，足矣。

褚璇玑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反握褚玲珑，上前走了几步，对天大吼。

褚璇玑好！柏麟，我交给你！也盼望帝君真能护住三界黎明。

褚璇玑真想扣下来，可听见玲珑说“少阳山弟子皆会尽全力护住”，她忽然怕了。怕她护不住琉璃盏，护不住少阳山。不能再有人因此丧命了，一个也不能。为了琉璃盏，旭阳峰失去够多了，少阳山其余峰都不能重蹈覆辙了。

柏麟站在云端俯瞰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他们在反抗他的神威，在威压下站立，心中感慨万千。似乎他们从前小看了凡人。

昊辰（柏麟帝君）……好。

在柏麟不曾在意的地方，褚璇玑的眼眸中棋子印记一闪而过。褚璇玑摇了摇脑袋，刚刚她好像走神了一瞬，但无伤大雅。琉璃盏不在，也好。

对吗？

柏麟与腾蛇离开了少阳山，神光散去，楚瑜瑾才堪堪收回目光，秘境中琉璃盏已然取出，只剩下空荡荡的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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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章才说少阳整体下线，这章又诈尸了。

猜猜玲珑的孩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