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

我仍记得这间房子，记得那天，最后一次见到它的情景。 房子里的一切旧物都井然有序地放着，若不是落了灰，都发现不了它己经许久没迎来住客了。

我吩咐着搬家公司的人将所有东西都扔掉要留的东西估计都被父亲拿走了。

最后一次见到这间房子，是大二那年的冬天。 母亲在我还没尽孝道的年纪，就擅自离开了。 这房子，也失去了女主人。

那时上了大学的我很享受校园生活，校园里吵闹的声音是我一向贪恋的。 父亲不时向我报告母亲的异状，我意兴阑珊地听着，只想着如何挂断电话，他不外乎是诉说自己有多忙，希望我假日多回去陪陪母亲。

母亲最后是在医院过世的，我们一家三口在医院聚着。 离世的前一天母亲反复呕吐，什么也吃不进，唯一开口说的话，还是我的名字。

对于病床上的母亲，我既陌生又愧疚。

母亲太执着于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她做的已经够多了。

办完葬礼的夜晚，我和父亲守着夜。 他沉默的看着遗照许久之后，用他那沙哑地不成话的声音对我说，他要辞职，要环游世界，还要带上母亲的骨灰。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原来是有爱的。 环游世界一向是母亲所向往的。

边“明信片能安排上吗？”

我微笑着。

父亲弯了嘴角，说了声好。 我知道这笑和以前我用无数满分和奖状换来的笑是不一样的。

处理好旧房子的事，我独自来到诊所，假日里诊所不开放，只有我一个人。 是很寂静的，但我爱这片寂静。

三百多呎的房间里布置的有条不絮，棕色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 房间中央有两张纯白色的沙发，一张用来接待病人，一张自用，中间有张小茶几。

房间的另一边是一张浅棕色的大工作桌。 桌面没有过多的装饰，一部电脑和键盘，散落在桌上的文件和一枝丢失笔帽的黑笔就已是全部。

伴随着窗户透入的月光，我支着头睡了过去，直到翌日助理叫醒我，照例打趣了几句。

也说不上有多敬业和多喜欢。 大学选系的时候父母问我为什么选心理学。 我半响才挤牙膏般吐出了两个字，喜欢。

人生已经被安排的够好了，父母也算不喜不怒，虽然没读商科但最终选了个不丢脸面的职业方向，这该是他们所想的吧。

依稀记得小时候邻家的大叔是在餐厅工作的厨师。 他很照顾我，父母的不在家的日子里我他会送上美味的菜肴给我。

当时我就有了当厨师的想法，小时候不懂事的戏言被母亲当了真，我忘不了她扯着我的衣袖，眼神带着期许的让我将来一定不要做不体面的工作，一定要顺着父亲的意愿。

一直到后来我再也分不清我是喜欢做这件事，还是我应该喜欢。

平平淡淡的日子过去不久，我遇到了一个特别的病患。

有多特别呢，特别到让我一生都忘不掉，也不想忘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