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瑶：鹤越苍山（4）

夏梓瑶和武藏被分到了十六班，最初的几日，她还有一些不真实感。

在这个新班级里，同学们有时嬉笑玩闹，有时奋笔疾书。老师们会准时地分发一大堆试卷，也会一次不落地安排考试。武藏就坐在她的前面，隔着一个座位。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坐在干净的书桌边，稀碎的阳光洒在他蓝白色的校服上，像夕阳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偶尔他会将校服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白皙的手臂，然后旁若无人地转着笔。

夏梓瑶经常托着腮看着前面，别人都会觉得她只是在看着黑板上待解的数学题，而不是在看他。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需刻意隐藏，就可以光明长大地安置自己的目光。

不过她还是没有与他说过几句话，直到一次周五下午的体育课。

那天她忘了带自己的网球拍，就从老师那里拿了钥匙去操场东边的器材室里找球拍。她路过体育场的那扇大铁门时，看到武藏，坐在一旁的梧桐树下翻着书，斑驳的树影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她停住了脚步，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记得自己走了过去，说了一句再简单不过寒暄的话：

夏梓瑶.“武藏，不去打球吗？”

武藏抬起头，在看见她的时候浅浅地笑了笑，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臂道：

三文新助武藏“手腕受伤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打球肯定是不行了。”

早梓瑶本来因为他受伤而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她侧过头看他手中的书——是本图集。而他似乎对她的目光并不排斥，而是将书侧过来让她看清楚一些。

夏梓瑶.“这是古生物图集吗？”

三文新助武藏“是的，中国的古生物专集《腾飞之龙》。”

夏梓瑶对古生物了解不多，只停留在地质馆看到的侏罗纪恐龙动物群，除此之外，她就知道寥寥了。

武藏却以为她很感兴趣，将书递给了她，然后向她介绍起中国的古生物学史。他说中国的海生爬行动物大多出现在华南地区三叠纪的地层，又说中国闻名遐迩的寒武纪澄江生物群是如何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的。

他说他最喜欢的一句话是“古生物学是生物演化的墓志铭。”他也想在以后能够做一个古生物学家来研究地球的演变。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三文新助武藏“我的爸爸是一名地质学家，他走过很多地方。”

三文新助武藏“那些前辈也是如此，他们在青藏高原找到过珊瑚化石，还有很多其他的海相化石。”

三文新助武藏“这意味着世界屋脊曾经是一片汪洋大海。”

三文新助武藏“很奇妙不是吗？”

武藏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憧憬。

他对古生物的热爱让夏梓瑶着迷，她听到他再次开口：

三文新助武藏“我想成为一名古生物学家。”

三文新助武藏“梓瑶，你呢？”

夏梓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她的人生里，除了考试的成绩之外，好像对别的东西也没有过多的热爱。这让她在武藏面前生出一种自卑来。

他眼中有光，有对未来赤诚的期待，而她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成什么样的人，是像武藏一样四处奔波去寻找那些散落各地的化石，还是像她的父亲一样，在银行里做着薪资很高但枯燥乏味的工作，又或者是像那些还未来得及找到自己的理想就已经老去的人一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人生尽头。

夏梓瑶第一次觉得无地自容是因为武藏，也是因为自己。

她意识到，要想与武藏并肩，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至于能不能走到一起，她不确定，不过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