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顾念的生活让人羡慕。吃了睡睡了吃。倒不是顾念懒，而是身体实在跟不上大脑。试想一个婴儿又能有多少体力？

自打弄明白自己穿越了之后，顾念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什么状况。前世今生么？那他之前发生的那么多事…难道都要忘掉，真的一切从新开始么？

要真能那样，未免就太好了。顾念苦笑，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去忘记那些对他尤为重要的人们。只是现在，他也必须要面对现实。

顾念肯定是不会像普通的婴儿那样处于无控制状态。他早早的用手势外加“依依呀呀”的声音向奶娘表示他能够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想吃喝拉撒之类的事。闹的整个储君宫里掀起一片惊赞，都说是顾念生来就天赋异禀。

顾念颇觉汗颜，因此也十分小心的不要流露出非婴儿会有的表情动作。所以，他每天也只能吃吃睡睡，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十天。

唯独每日有那么一段时间，顾念的神经总是处于高度警醒状态。那就是他的“哥哥”顾衍，不，现在的顾衍只是一位少年储君，每日日落之后，顾衍就会从大殿回宫。而每每那个时候，顾衍会看看顾念，然后就静静的在顾念身旁看竹简。

就是如此的顾衍，如此俊美的少年，却让顾念心惊胆颤。

这是一种打从心底里留下的恐惧感，特别是对于顾念这样一个现代人而言。顾念想着这书中的顾衍会不会平白无故的杀了他呢？顾念怎么都想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要让顾衍对自己的弟弟下杀手。顾衍又不是武则天，他已经是储君了！果然，皇帝都是从小养成的么？

所以顾念在面对顾衍的时候，往往一动都不敢动。偏偏这一点看在周遭人，甚至是顾衍的眼中，不免都觉得顾念果然不凡，很是听话懂事……

顾念小小的身子趴在床上，瞪大着眼睛看顾衍。他随手翻阅着竹简，似有些心不在焉。顾念心里嘀咕，这倒是少见。这几日顾念就算是再不明白风土人情，也知道这少年储君很是勤奋，看那些竹简书都是非常认真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时候，沈九从外禀了一声：“储君殿下，太后和李相国来了。”

一听这话，顾念不禁动了一下。太后和李相…应该就是顾衍的母亲余霏，还有凭巨大贡献登上相位的李舰吧？

顾念这一刻倒是有些忘我的看向了门厅。他的脑海里瞬间闪出了小说里余霏和李舰的形象。不知道这真人究竟是何模样？

就在顾念不住脑补的时候，顾衍丢开手中的竹简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顾念身边，俯身抱起小婴儿，才道：“请吧。”

沈九在外应了声“是”后，赶紧急着去接太后和李相。顾衍则毫不费力的抱着顾念朝整个储君宫殿群的正殿而去。

顾念还是第一次离开房间，虽然被顾衍抱着，但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左右看看。

到得大厅之后，沈九也迎了太后和李相进来。沈九自觉自动的接过顾衍手中抱着的顾念。顾衍则朝着太后余霏行礼。

被沈九抱在怀里的顾念有点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后余霏和同来的李舰，心里免不了暗暗感叹。

眼前的余霏不过三十许人，容颜晶莹剔透，体态丰润，一袭金缕绣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形。书中写道她曾是李舰的姬妾，后来却被送给了顾衿，顾衿对她钟爱至极，就册封成了皇后。

再看那李舰，放在现代，那绝对就是一个明星级别的超级帅哥。看上去三十多岁，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俊极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显然就是绝对的女性杀手。

就在顾念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顾衍清朗的声音道：“母后，您和李相怎么来了？”

闻言，顾念稀少的眉头挑了一下，这些时日，他哪里听过顾衍用如此…可以称之为“单纯”的声音说过话？

余霏先是千娇百媚的看了眼李舰后，才对着顾衍说：“阿衍，母后就不能来看看你么？听说，昨日宁妃下葬，你也去了。可莫要太难过了。”

顾衍再度躬身一礼，道：“惹母后劳心了。”

余霏轻笑起来，说道：“阿衍该好好谢谢李相。李相国为我们母子两做的事，阿衍可要好好记在心里。”

这话一出，原本站在一旁含笑看着顾衍的李舰，立刻开口，朝着余霏道：“太后，这些当是微臣该做的。”

余霏笑的那是春风满面，声音尤为悦耳，说：“李相太自谦了。”说完这句，余霏又转向了顾衍道：“只光顾着说话，都忘了本宫和李相是来看看顾念的。那日顾念出生才匆匆看了一眼，便被你接来了宫里。”

顾念本是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几人说话，顾衍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丝毫的违和突兀，特别是在谈论宁妃死的事情时，平淡的就好像在谈论天气。

但顾念却仍清楚的记得那日顾衍在获悉宁妃死讯时，那双微颤的手，还有就是之后发生的事。这几人的对话，让顾念多少猜出点发生过的事。恐怕顾衍并非是表面那样不在乎宁妃的死。

顾念在心里感叹，顾衍这才多大年纪，却搞的自己像奥斯卡影帝一样……这演技，简直如火纯青了。哪句真哪句假根本无从分辨。

犹自想着的顾念，被余霏突然提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而下一刻，他就被埋入了两团温软中。

余霏抱着顾念喜滋滋的道：“这孩子倒是比当日见的长大不少，也白了不少呢！真漂亮。”

顾念在余霏怀里不敢动弹，闻言心里却只能苦笑，他可彻头彻尾一个冒牌的哦。

倒是顾衍这时走了过来，又从余霏怀里接过了顾念，笑道：“母后，别累着了。”

余霏失笑，看着顾衍又看了眼顾念，道：“阿衍也长大了，都当哥哥了。”

顾衍笑意俨然，道：“谢母后。时候不早，不妨让沈九送顾念去休息吧。孩儿陪母后说说话？”

余霏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李舰，说道：“是不早呢。本宫也不扰你休息。李舰，走罢。”

“是！孩儿恭送母后。”顾衍淡笑，旋即一礼。

李舰这时也在一旁笑道：“还请储君好好休息。微臣告退。”

余霏与李舰相携离去。三人间的气氛竟是出奇融洽。

顾念被顾衍抱着，虽然是缩在他怀里，但看的倒是清楚。李舰在看顾衍的眼神，显然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至于顾衍的表现，更显得有些母慈子孝，无比温馨。而余霏和李舰之间嘛……

送走了那两人之后，顾衍并未停留，直接带着顾念便回了寝宫。沈九在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却被顾衍喝退。

不知为什么顾念清楚的感觉到顾衍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他又想起昨日顾衍十天来第一次晚归。少年的脸色很苍白，抱着顾念就和衣睡去。只是喃呢间喊了“宁母妃”三字。顾念当时心里便是一颤。顾念并不知道顾衍去做了什么，但今日却得知，该是去看了宁妃下葬。

有那么一瞬，顾念似乎觉得有些心疼这少年。他太清楚顾衍同李舰和余霏之间未来将要发生的事。而此刻，即便没人能看出顾衍究竟想做什么，但顾念却多多少少知道，对于顾衍而言，不论他现在是几岁，他的战争已经开始了。而顾衍势必将不择手段去赢。

段琰三更

段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