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刀怀里抱着孩子,他没有哭了。我路过这些躺在地上痛苦狰狞的面孔,听着他们恶毒地叫嚣。我全都可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突然被谁扯住了裤腿,没有低头只是看着前方,火焰在燃烧我似乎看见亡灵也飘零在浓浓的黑烟中。
“拜托……你…杀了我。”他费尽力气就说出那么一句话。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动动左手的刀,让刀尖扼断命脉。这一整个过程我没有低下头,只愿意将余光施舍给他,再是看他垂下的手我才会收回余光。
不会将目光正正地的放在一个垂死之人身上。
没有救的灵魂。如同我这般的,痛苦的,如狼似虎的吞噬着他们的杀意。
看着这里血流成河,死尸为烈火提供燃料。我走出这里,孩子还在熟睡,我带着他绕过林子,走到河的尽头,来到这荒废的教堂里。门在我踏进来之前悄然开了,孩子突然开始哭泣,我看着壁画反射着月光,清冷又阴暗。将孩子放在教堂的桌子上。
我虔诚的跪在神像下,双手合十。
“神明,我深知我双手全是鲜血,我的灵魂肮脏扭曲不可宽恕,我的罪行擢发难数,我本该早就死去,只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杀得了我。寇三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再触碰这纯洁的灵魂。”
“今日将以死谢罪,我深知我死有余辜,若有来世请让我活着再感受如烈火焚身的痛苦,让我赎清所有的罪孽。”
“只求您,能让他健康成长,这是我这一生做的唯一一件善事。”
我祷告完,站起身,将脖颈上的项链扯断放在孩子的襁褓中,也放下背上的两把刀。孩子已经没有哭了,他定睛的注视着我,我和他对视了一会,我便离开这个教堂。
我刚出这个教堂,我就看见穿着古色古香的男人,他和我差不多大。
“真梧。”我唤他名字。
“您真的相信神明吗?”他却丝毫没有回应,只是克制住紧张的问我。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要问的是,我真的要去死吗。
“相信,不然你不会知道我在哪里。”笑得回答他的问题。他迟迟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这个孩子叫什么。”在我掠过他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原本该姓盛的。既然是我给他的命,就叫他寇已修。”他点点头。
我和他拥抱一下,就要转身离开。
“如果,我真的还有下一世,不管我变成男人女人,都请来找我。”这是我最后一句话,真梧一直咬着下唇不说话,浑身颤抖。
我即将走远,他一下子回过身伸出手想抓住我,不过是徒劳。
“寇三!”
我没有停下,我继续往前走。谁都留不住我。
赴死的坦然,让我自己有些害怕却又只觉得辛福,就算成了最厉害的杀手又如何,被人诅咒被人追杀被人痛恨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来到高楼顶层,天阴雨连绵。我倒退着走,不需要猜想我离死亡边缘是否越来越近,反正笔直走总能到的。我脚后跟触碰到边缘,轻轻一跳上到这临界点上,我不用再倒退了,我往后倒下去。
在死之前,我尝到了雨的味道。
它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