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冷漠

救护车来的时候，凄凉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园。

王琳凯傻傻站在那里，当江轻软跳下来那一刻他感觉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升起了一股名叫苦涩的情绪，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他看着医护人员将她抬上担架，随后，遗憾地跟他说了一句“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节哀。”

王琳凯紧咬住下嘴唇，把已经到喉咙边的呜咽吞回肚子里面去，望着医生的眼睛，最后只是呆呆地摇了摇头，不，他不相信。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校领导也在旁边站着，神情一脸凝重。

王琳凯她……

像是忍不住似的终于蹲下了，身子把头埋在双腿之间，低低地抽泣了起来，时不时伴随着几声呜咽，他紧咬着下嘴唇，让自己不要发出一声哭喊声。

身体变得颤抖，还因为一直憋着哭喊声，打了几个哭嗝。

黄明昊没敢上前安慰他，他现在最需要的是真的哭一场，黄明昊在来的路上，他也了解七七八八了，刚刚跳楼的那个女孩子是王琳凯的妹妹，亲生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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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琳凯的强烈要求下，医护人员还是把江轻软带到了医院里面，就算是徒劳，王琳凯也想着能有一线希望。

白色的连衣裙因为血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被脱在急救室门口，显得格外扎眼。

嗒嗒嗒——是高跟鞋和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王琳凯无助地把头抬起来，来者是他的父母。

“小凯，你不用太难过，她死啊是迟早的事情。”王母手挽着王父亲和蔼可亲的告诉他，脸色平常仿佛死的不是她女儿。

王琳凯惊讶于她的平静，也惊讶于王父的不管不问。

王琳凯你女儿死了，你这么tm平静！

王琳凯无助的眼神变为愤怒，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亲生骨肉，为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也尽力了，抑郁症，无药可救。而且她整天寻死，弄得我们科研都不太好做了。”王母还是挽着王父，神色平静仿佛在聊今天天气怎么样。

王琳凯所以科研比我们都重要，对吗？

王琳凯情绪一阵失控，上前摇摆着王母的肩膀，最后被王父拍开了。

医院见多了悲欢离合，也见多了这种争吵，医务人员见怪不怪的出来提醒他们，让他们安静一点。

王琳凯换上得体的笑容朝那个护士笑了一下，那个笑是在这赔罪的，不过这个笑容却藏着淡淡的苦涩。

对于他的问，王母只是点了个头，这一个点头，已经击溃了王琳凯的所有。

所以科研比儿女还要重要。

他一年甚至都不能见到他们几次面，每一次只会在月末下午五点的时候打来电话，每次都是这个点，仿佛是特意为他空出的专属时间。

他小时候就是为了他们能多看他一眼，而努力的学习，对于王琳凯报来的各种各样的项目冠军，他们只是敷衍的说一句，哇，小凯真棒。

小时候的王琳凯为了得到他们的一句夸赞拼了命的学习。

初中的王琳凯为了让江轻软在家里面有点地位，拼命的辅导江轻软。

这导致王琳凯的学习成绩下降，王父王母听到他学习成绩下降倒是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问他为什么，王琳凯如实回答了他们却说别管你妹妹，你妹妹学成绩本来就不好。

电话开的免提，江轻软什么都听见了。

不被人重视，王父王母形容陌生人的处理方式，让江轻软崩溃。

而天台下面有些同学的煽风点火成了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

王琳凯搜肠刮肚，本来有一大段带着脏字的谩骂，到最后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话。

王琳凯好，你好样的。

王琳凯余生十八载第一次对父母产生一种叫厌恶的情绪。

此时急救室门已经打开了，王琳凯激动地向前，却得来了一阵摇头。

王琳凯不……

王琳凯顺着门滑下来，王父王母倒是一副平静，平静地跟医生交流着，然后拿起手机订起了殡仪馆。

订完殡仪馆之后，王父王母走了，似乎一秒钟也停留不下来，他们又去搞科研了，科研比儿女还重要。

王琳凯软软，我不信，你那么开朗，我不信。

王琳凯我不信你会有抑郁症，我不信，我不信，你会压抑这么久的坏情绪。

王琳凯喉咙沙哑，眼睛是什么泪都流不出来了，他从小到大就没流过这么多的泪。

记忆中的少女永远鲜活，永远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