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月下往事

一觉已过，清晨的荆门却是人声鼎沸，都为白浩天的入京队伍送行。只见马车拉着不仅黄金白银，更有丝绸布匹，外加美酒十坛，皆是为了进京而做的大大小小的“通点”。对于官员“送礼”这个门槛他早有听闻。

“长老，浩天兄和师姐都走了，您不去送送他们？”一旁弟子向紫藤长老问道。

紫藤长老去什么去！这小子闯的祸让他自己填，你们也别看了，快去练功！

长老斜过脸背向窗外，略有恼火。

“噢”。

鱼龙潭距长安不远，可其中多经大山至快也要行车一日，再加上半路下起了大雨，路上泥泞，所以第二日车马在雨中才进了长安城。

“师姐到了。”

秦榛放下手中书卷，转脸向白浩天问道。

秦榛今天天色不早，加之还有大雨，何时入宫面圣？

白浩天这……还未想到耽误如此之久，尚无打算……

秦榛先作罢吧，毕竟你我入长安一事以让朝臣皆知，若不先见陛下，有失礼数。

白浩天师姐如此甚好。

“不好！”车外车夫道。

车中窗户上顿现一群黑影，白浩天探头一看，车马被一群手持长矛的军队拦住，个个脸色严肃，马儿只得原地打转。

秦榛何事？

白浩天我们被包围了……

白浩天面色惨白，若此时搜出玉玺……

“浩天兄，还认得我吗？”

一个纤弱的女子的声音从窗外悠悠传来，却吓得他一哆嗦。

白浩天弦儿？

白浩天头向外探去，逐渐看清了女子的脸，激动得跳下车来。

白浩天弦儿，真的是你！

“大胆！来者何人，竟敢直呼长昭公主小名！”一旁侍卫大喝道。

刘若弦休要多事，此人是我故友。

“是！”士兵答道，转而又向白浩天。“在下失言，顶撞兄弟，请见谅。”

白浩天无妨，公主为何在此？

刘若弦我闻父王说你今日会来长安城，又逢大雨，特地赴王命让你安顿下，明日进宫面圣。

秦榛何事如此热闹？

秦榛听外面声吵，边下车探看。

刘若弦这位是？

刘若弦从未见过秦榛，眼神显得有些不自然。而白浩天则显示出了一副不对劲的尴尬。

白浩天哦，忘介绍了。这是荆门秦榛，我的师姐，此行随我一同面上。

秦榛在下秦榛，未曾参见公主，自来赔罪。

刘若弦长昭公主刘若弦，姐姐快请起。

秦榛诺。

刘若弦既然姐姐在这，雨下大了天色又晚着凉了可不好，要不姐姐现行回客栈歇息？

刘若弦一紧张便露出了违和的笑容。

白浩天你先回吧，我与公主叙旧，晚些回来。

白浩天斜视了一眼刘若弦，转头略带歉意的对秦臻说。

秦榛那你去吧，不过记得早些回来，明天还要面上。

刘若弦姐姐可真是细心。

夜深了，秦榛独自一人上了客栈。屋内比较整洁，大大小小日用品俱全。

“不得不说这个长昭公主还是上心的。”秦榛暗想。

正在她刚准备睡觉时，忽然想起什么事，边起身下楼了。

秦榛请问老板在吗？

幕帘掀开了，走出了一个纤瘦的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她不慌不忙的走到了账台边。

刘长奕姐姐有事吩咐吗？

秦榛这客栈可是长昭公主为我布置？

刘长奕正是。公主还吩咐小的好生招待您，不要有任何闪失。

秦榛你如何称呼？

刘长奕我是一乡下姑娘，这几年想进城开客栈做点生意赚点钱给我在乡下的阿母，姐姐叫我‘茴香’就好。

秦榛敢问妹妹，我平日远离京城，不知者长昭公主何许人也？

秦榛凑近了问。

刘长奕姑娘若非开玩笑也？长昭公主作为皇帝长女，论相貌，品行，聪慧，体贴都是无人能及。在我这十六岁的年纪就因帮皇帝铲除匈奴首领单于出谋划策，随皇上亲征匈奴而举国闻名。国人称其“天降神女，无人能及。”，皇帝在她尚未行及笄礼时封长昭公主，在十位子女中绝无仅有，朝中威望极高，可却不迷恋战事，这几年正准备策划黑冰台。

秦榛如此以来，你对公主很是了解。

刘长奕仅仅寡见，举国人人皆知，话从平民口中出一点也不新奇。

秦榛那这样，一会儿那位师兄会来，一旦来了，你让他上我房间找我。

刘长奕诺。

——与此同时，静书宛。

白浩天这是……

刘若弦浩天兄不认得了吗？先生曾在此教过我们。

白浩天原来是此地，怪不得眼熟，可为何如此破败不堪？难不成陆先生……

刘若弦你离开京城那些年，陆先生病逝了。同年不久，匈奴大举入侵，我离开学堂回到皇宫。虽然京城没有大险，但还是中原地区带来较大影响，流民大规模上升，这里便荒废了。陆先生一家老少都去南方避难了，就把书斋卖了。买家又死了，这里也就无人问津了……

刘若弦望向天空叹了口气。

白浩天没想到我走了几年变化这么大，那你呢？

刘若弦我？不过是封了个名号，你可不想听我絮叨自吹吧？

白浩天但说无妨。

刘若弦……

白浩天哎呦！

白浩天佯装大叫一声。

白浩天没想到曾经上课就知道捣乱的弦儿竟如此厉害了，我们曾经差不多如今却是天壤之别了可惜在也吃不到嫩鸭子了！

白浩天佯装着开玩笑的口气可自己却心如明镜。

刘若弦万一……还可以呢？

刘若弦轻轻的向白浩天探了探头，月光下，那双纤细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上。

白浩天算了吧……

白浩天快速的抽出了手可那双抽出来的手犹豫的停在了半空，他心中后悔自己未经多想的莽撞，那双手却在也不知何处安放。

刘若弦怂包。

刘若弦心头一震，低声埋怨道。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故友如此陌生，却不知两人的关系早在他出城的那一刻就已破碎。

白浩天对不起，公主，太晚了，要回去了！

刘若弦哎，等等……

刘若弦刚伸出的手却收了回来，目送着他越跑越远……

他头也不回，脚也不停。只任识角越来越模糊，泪水无限制的涌出眼睛，只任风吹干。

他爱她，却也恨她，两种感情互相主宰着，使他见她无地自容。他仿佛看见了阿母的脸与她重合，让他产生晕眩。

他没想到还会遇见她。他本以为她已经死了，壮烈地死在战场上。那样倒好……

可这是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