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中,潘筱筱不久前换上的一袭黑色长衫随风拂动,如同于林间穿梭的夜行鹰。月下散发寒光的银色假面将她的面隐于一切光芒之下。
街上早无傍晚间的灯火通明,一行巡逻官员缓缓前行,搜查着城北的各个角落。
没错,这是宵禁。
按说,执行任务什么的向来也要遵守城规,不过,对于总替皇上执行暗杀的潘筱筱,闯宵禁这种事情乃是司空见惯,她从来不将其放在心上——
反正那帮巡逻的大草包官员也每一个跑得过她的。
潘筱筱这般想着,放开胆子哼着小曲,向县令府邸奔去。
待至府前,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门前这俩侍卫睡得正香,相似死猪,鼾声如雷,那模样格外滑稽。潘筱筱看见此等景象,心中暗暗生疑。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暗杀者拜访之时侍卫没一个醒着保护主人的。
“张县令啊,您这侍卫该换了。”她摇摇头,无奈自语道,面上挂着恶作剧的笑容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揪起这两名侍卫的耳朵。
但在潘筱筱意料之中的是,这两头猪果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喂。”她皱了皱眉,扯住其中一名侍卫的耳朵唤了一声,可那人竟无丝毫欲醒的迹象。潘筱筱心中的不祥之感愈发强烈起来。
忽而,被扯住的那名侍卫耳中传出“嗡嗡”的细小虫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爬出来了。
潘筱筱扣住那人肩头向下一坠,那虫子便立刻露了头。
瞌睡虫?她曾在书上见过这种虫子的模样。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虫子确实可以成为良好的暗杀辅助道具,不过有能耐的谁会用这种东西?
丞相大人开始怀疑自己的人头被人抢了。
似是要印证她的猜测般,这时,府邸中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飞了出来,直朝潘筱筱砸来。
她身形一动,险险躲了过去。
“潘丞相,你来晚了呀。”
这熟悉的声音,怎么会是她?她是怎么认出来戴面具的自己的?
潘筱筱怀疑自己是幻听了。不过她仍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那人名字:“独孤临?”
话落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待潘筱筱看清地上那颗还未瞑目的人头后,她的内心便被不敢置信与惊疑深深包围住了——
重伤瘫痪刚刚痊愈的独孤临,杀了本应是自己暗杀对象的张县令。
听上去要么像是一个笑话,要么像是场恐怖片。
暗杀任务的消息,至多会被命令者与执行者双方知晓,如今怎么出现了第三者?莫非皇上是把任务同时布置给了她们俩?可独孤临刚刚重伤痊愈啊,而且……她会记得自己失忆前是国公这种事?
况且,要真是这样,独孤临不得把这首级拿去交差,扔给她潘筱筱算是闹哪一出?
可接下来无论潘筱筱在府中如何寻找,也再找不到有关那人的一丝讯息。她心知在此处逗留不是办法,不如先带着首级回去复命,向百里卿玄问个究竟。
潘筱筱只好暗搓搓地提起那颗脑袋,见其何等狼狈,不忍直视的她叹息一声,替那人阖上双眸,痛心道:
“老张啊老张,本相实在对不住你,让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正当她痛心疾首地向那人在天之灵问罪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府内传来,响声将近,忽而顿住不前。
悲伤模糊了听觉。潘筱筱发现对方的存在,想要躲避已经晚了,便将眸光缓缓移向来者。
“天倾皇上身边的走狗,果真都在干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
抬首,一抹青衣映入眼帘。此刻,青衣女孩与周遭血腥格格不入的清秀面容上正流露出阵阵杀意。
路过的平民?肯定不是吧。
潘筱筱看着她,眉毛动了动:“你好像很仇视天倾皇帝。”
“不过,请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不是她的走狗,真正杀了人的也不是我。”
“人非你杀,可目的相同。”青衣女孩勾唇冷笑,“何况真正下杀手的那家伙是你的恋人!”
不是吧?自己不是戴着面具吗?怎么一个两个的好像都能透过面具看见自己的脸!
……等会,重点不在这!
“我和她没关系!”面具后传来潘筱筱气急败坏的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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