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未察觉,梁声想发现此时的天已经有些黑了,夜幕到来了。
水滴把地面积水上映照的光打碎,它们又在一瞬间合拢,不肯分开。
梁声想将小橘放回纸箱子里。箱子里是梁声想前几天才打理过的,虽然空间不大,但是里面塞满了棉布,很温暖。
她站起身,道。
梁声想看起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也是来找红色邮筒的,我带你去吧。
肖战只是点了点头,撑着伞,两人并排向花园中心走过去。
几乎没有人。
已经是老建筑了,藏于起风时树叶颤动的荫庇后,灰墙的缝隙间长满青苔,静寂地矗在那儿,像个沧桑的老人。
肖战一眼望到了,红色的邮筒被杂草和满天星簇拥着,上方挂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正逢雨夜,灯火星光都落了下去,只剩这邮筒的灯还亮着。
从外面看过来的话,就好像是在瓢泼大雨里,晕开的,小小的太阳。
肖战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肖战这么一看,这边的景色还挺好看的。
梁声想被他的偏离正题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继续欣赏的心情,仰着脸看着身边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梁声想你带信纸信封了吗?
肖战嗯。
他说,一边伸手摸着口袋。
肖战但我只带了一封。
梁声想摇摇头。
梁声想不用,我自己带了。
于是两人打着伞,摇摇晃晃地走向一旁的老建筑,躲在房檐下。梁声想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累,偏头看了一眼肖战。
他写的很认真,除了雨声,大概就是这个男人写字的沙沙声了。
少女的心情有些黯淡。
梁声想你奶奶去世的时候,你难过吗?
她忽然问了一句。
写字的声音停了,梁声想没有听到肖战要开口的声音,倏尔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刚想开口道歉,就听见男人的声音。
好像听起来很平静,梁声想还是捕捉到了一丝颤抖。
肖战难过。
他说。
肖战我奶奶是我至亲的人,她走的那天我还在工作,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梁声想不确定他是不是哭了,只是听着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着。
肖战死亡是最猝不及防的大事,你无法预料到它的来临,一旦发生就不能回头。
那些年他承受着莫大的压力踽踽独行从稚气的少年走向青年。
少女伸手朝天空晃了晃,沉默不语。
那自己呢,这几乎压迫她一整年的病症,没什么好转的结果,最后还落得一个活不久的回馈。
梁声想隐约感觉到肖战看了过来,她无声地笑了笑。
梁声想我在想,我每次被推进手术室,总觉得自己离死亡更近了。可即便如此,也有许多得不到回应的想念。
梁声想人们都以为天国美好,可其实神最无情残酷,他们听不到任何殷切的希望。
肖战顿了顿。
肖战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
梁声想挥了挥手。
梁声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早就明白这些了。
肖战人是无法预测自己会在哪一天离去的,拥有记忆的人一旦消失,留下来的人的记忆也会相对被剥夺。
肖战保有想念,传递想念,就是一个人存在过最好的证明,也是活下来的人的希望。
他的声音饱满低沉,就像月色本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