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的穹宇慢慢泛了白,第一缕晨光还未照进布星台,布好的星星却仍旧按照各自的星轨运转着,最后渐渐西沉。日月轮回不歇,春花秋月,岁岁年年,三千多载,长琪因为生祭花神一直沉睡着,可润玉却在这寂寥的夜色中,做这布星台上唯一的清辉。
长琪看着眼前人,再想起童年那个小鱼哥哥,只觉得恍若隔世。
“润玉仙,你以前说要娶我,可还作数?”
润玉看着长琪,先是心下震惊,万般思绪涌上心头。他想着见长琪第一面时,久别重逢一般的熟悉之感;还有他和水神长女的婚约;还有那些并不存在的童年记忆。饶是聪敏如他,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长琪了。
心思百转千回的人,最难应付的,一种是比自己更加隐忍百倍的人;另一种,便是像长琪这样,说话单刀直入的人。
长琪见润玉久久不说话,面上又有一闪而逝的惊色,思及临上天时彦佑的话,似有些明了。
“你不记得了?”长琪挑了挑眉毛,靠近了润玉几分问道。
“润玉并无童年记忆,只记得是母神带我上天界,那之前的事,没有印象。”润玉见长琪不像撒谎,便说了实话,解释道,“君子一诺千金,润玉必先努力记起前尘往事,若确有此事,仙子也不嫌弃润玉,那润玉也必不会对仙子始乱终弃。”润玉说着,还给自己留了个后手,且不知这事是真是假,况且,和水神长女的婚约是上神之誓。
长琪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自顾自地打量着他,眉头微蹙。
正在气氛有些尴尬之时,昴日星官来找润玉交班了。润玉介绍了昴日星官和长琪认识,也便离去了,两人并肩进了北天门,默契地没有提娃娃亲的事。
这件事怎样解决,长琪倒是真的需要仔细想想的。
“长琪仙子,”润玉立马恢复神色如常,面无矜色,“长琪仙子出来一宿,叔父怕会担心,想来仙子陪伴润玉一夜,也是劳累,不如回姻缘府休息休息?”
这话问得长琪更加尴尬。
“月下仙人生我气呢,他估计不想看见我吧。”长琪倚在一块石头上,鼓着嘴,不自觉地保留着鲤鱼吐泡泡的习性。
“叔父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长琪仙子想必也不是故意惹叔父生气,不如润玉送仙子回去,替仙子解释一二。”
“那太好啦!”长琪看着润玉,便像看着自己的救星一般。不管眼前的人记不记得自己,她都是一样的信任。
长琪看着北天门的天兵,才发觉自己很是不懂规矩,站直行礼道:“谢过大殿下。”
润玉看着眼前人儿的表现,不由低头微笑,问道:“不知仙子和叔父是闹了什么别扭?”
“话本子,”长琪走着走着便颓唐地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我说白娘子水漫金山淹死太多人,就应该被压在雷峰塔底下;还说董永配不上七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