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斯集市区的特殊性,使得这片原本非凡的地带裹上了一层幕布,致使这诡异气氛弥漫的,也不只是铁律而已……一些偏激的居民总是说,它会让久居者失去情感。
呵,这是很夸张的传闻,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片集市区的确在变成一个病态的交流环境。
说到塞恩斯,就不得不提到,它是连接卫国内外城圈的枢纽,也是深入卫国内境必经的门槛,这坐拥着三学院的城市从不缺来客。它闻名于智者的文明中。
赞美它的文章数不胜数,我也就不过多的阐述了。
可在如今,慕名来此的来客们却能频繁在集市区街上看到这样奇怪的情景:行走的本地民突然停住脚步,像失了魂一般远远的观望着某处。他们的驻足也并非统一,冥冥之中好似有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当然,如果有熟知这里各种潜规则的商人愿意指导一二的话,对这样的情景就尚能理解了。
据某位商人所说,是因为一旦走上前去,就证明你开始了交易。如果交易不能正常进行,且三次以上的行为被巡逻的侍卫看到,这些无情的侍卫会以扰乱秩序罪将你丢进牢房。
侍卫只负责抓走扰乱秩序者,至于使用什么方式,城主大人并没有明文规定。所以他们会选择最快的那一种。
这听上去多么荒缪,只是因为……】
握笔的食指与拇指捻着纤细的笔杆,将笔头迅速的移开了未完成的纸张,握笔的手如同铁钳夹住待铸物块般稳重,没有丝毫颤抖,如同蓄势待发的羽箭。
“啧,写的收敛一点吧,我可不想被塞恩斯全城通缉呢,希望下一任城主能有趣一点吧。嗯……”握笔者正轻声埋怨,将手中的笔送到了嘴里,就这样叼住笔头思考了片刻。
握笔者总是喜欢在深思时咬点什么,但她并不在意这个坏习惯。
她想好了,也没有注意到墨水染得嘴角一片乌黑,她埋身继续写到:
【只是因为一页纸张,就改变了集市区,真是魔幻。
没错,这样让人感到困惑的律法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它起始于现任塞恩斯城主的一页纸张。
现城主被发配到塞恩斯就职后,他自称为求学者,自从在进驻城主府前曾穿行过集市区后,他就多次宣称希望能让集市区不影响城中三学院的学习氛围。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草拟了一份关于改制集市区的铁律,并要求坚决执行。
然而自铁律下达以后,想要常驻塞恩斯但又讨厌现状的商贾很多。自然,也曾有自以为是在地窖贸易,试图逃过巡逻与规条的商贾。他们最终都下落不明。
或许不是人财两空就是在地牢里关着,真是鲁莽之举。
想当然,商人们也曾尝试过挂上帘布以遮蔽行人的怪异眼光,又或者标明价格牌等办法。然而使用帘布的方法被侍卫们以动机可疑的理由而制止。其他方法也总是因为奇怪的原因而被放弃。
但我的商人朋友说,那群侍卫幸灾乐祸的表情明显是在刁难他们。
据诸多知情者自称,在这片集市区待久了会听到窸窸窣窣的低语与跺脚声,如诅咒般缠绕在耳边,直到离开集市区一段时日后,这低语才能消退。
他们说,这消磨精神的感觉只有体会后才会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在安全与得损的衡量下,比起面对一群“木头人”和恶劣的侍卫,越来越多商贾们发现了同行中坚毅的一批角色,这些能忍受一切的赚钱机器啊,他们很乐意私下寻找和帮助那些想要投机转销的商贸伙伴,当然他们绝不会让步对于赚取转手费的一分一毫。
那群转销的商人看上去简直和苦行僧一般,他们会穿着奇怪的服饰,冷眼对待一切来者,我敢说能吓到他们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到底是利益促使着他们前进,还是他们为了何种目的催促着利益前进呢。
在城主的铁律之下,这片集市区一直都在病态的发展着,这已经影响到了居住于此的居民。或许城主大人只是想要安静,但在集市区生活的居民们可并不是那么认为的,他们也只敢怒不敢言。
就如同笼中鸟怒视着栏杆外的智者一般,没有力量与权力,他们终究只能被铁笼禁锢。哈,所幸的是这仅限集市区。
客观的看,或许在这里不再适应那些居民们生活之后,他们大可以搬到别处去,塞恩斯那满天满地的树屋从不会拒绝新的住户。不搬走的原因有很多,可这终究是他们的事。
还有城主大人,他雷厉风行地治理塞恩斯的方针似乎并不赖,至少没有出现第二“铁律”,不少混乱的地段都开始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至少在表面的是这样的。
自改制后,集市区的整体布局就变得非常规整了,以至于每一条街,每一条巷都不会再出现奇怪的堆放物、货箱、垃圾,干净到了诡异的地步。也多亏如此,集市区几乎断绝了不法分子想要藏身暗处的可能。
以上这些尚只是我行旅所知晓的,关于集市区部分的奇闻异事,塞恩斯还尚有更多新的变化,正融入这来自卫国的古老城市中。】
握笔的手就此停下,将未完成的见闻暂且封存在此张纸上,握笔者将墨汁无多的笔管收入笔筒。
那是只淡紫色的羽毛笔,只不过羽毛上点缀着大大小小的“墨梅”,远远看过去,和发霉了一样。
为什么停笔不写了?因为灵感在此处飞走了,握笔者如是认为。
正巧是群星即将黯淡的时刻,夜幕将至,出去走走好了,嗯,就这么决定了。握笔者满意的脱离了木椅,站了起来。
一头黑发就披散在握笔者的身后,无风自动。她总是得将这些头发扎起来,在出门前塞进遮阳帽里才能让它们不随处漂浮。
握笔者的发丝末端掺着一丝银白,但在窗外微微星光的照射下很难看的出来。
一对精灵的长耳缓缓从她的长发两侧伸展开来,她伸着懒腰,打个哈欠,发出了难堪的声音。“哈嗯~隐藏魔法的时效过了……啊啊,写的太入神以至于忘记延续时效了。”
不过握笔者本人并不介意有谁听见,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握笔者收起满桌的稿纸,吹了吹最新一张笔墨未干的稿纸,抓起几张稿纸卷成一团,随手丢在了墙角。随后将剩余的稿纸收起来搁在桌上。
最后她轻轻吟唱了什么,那对显眼的耳朵顿时便消失了。
握笔者回首,她那如同精灵一般,也许是血脉相承所带来的美貌与荧光肤色,映在房门上悬挂的小石英镜里。即便是无意的一瞥,也会让无数智者被她精致的五官所倾倒。
无疑,握笔者正和她那淡紫色的羽毛笔一般光鲜亮丽。
但她随后就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盒子,取出一撮死白的浓妆掩盖了外露的面庞与皮肤。
“哼~嗯,大抵就先这样了,该出去走走寻点新的东西了,这次又能听到什么奇闻呢……”
她碎碎念着,死白的脸上浮现着难以描述的可以被称为喜悦的表情。似乎她双眼中流转着黑金色泽的瞳孔也因此显得十分光润。
她穿着与她气质不符的土黄长袍,用一条粗布围绕腰部缠了两圈,最后取下衣架上清一色的破旧披风和圆边遮阳帽穿上,对着镜子看了看。镜子前展现着一个可疑且消瘦的智者。
“呵,出门前的准备还真是,麻烦事呢,咯咯咯咯。”沙哑低沉的声音从握笔者口中传出,至少她认为,这是彻头彻底的变装。
握笔者就这样阴笑着打 开房门走了出去,在这之外是走廊与诸多房门。能听到前面有一间房刚关上门,隐约能听到“晦气”的谩骂声。
“咯咯咯咯咯……”握笔者就如此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