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本性

哒哒哒哒，白发的少年在森林中竭力奔跑。他的奔跑没有目的地，不是为了躲避什么，也不是为了追赶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只是在跑，因为他害怕失去，因为他想逃出这个世界，因为他感到深深的罪恶感。

他像只脆弱的幼犬，接连的跌倒，再站起来，继续奔跑。

他甚至连中途看到了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他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十分狼狈，十分可怜，十分可笑。

也许他不用这样折磨自己，但身上的疼痛反而让他有点舒服，也许痛苦可以抵消痛苦吧。

他一直跑，穿过一层层树林，摧毁阻挡在前的一切，一直跑到自己没有任何力气向前跑为止。

他任由自己一头栽倒在地，让泥土和石子沾满全身。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看着它们，放声痛哭。

哭了一会，他又笑了起来，恍然大悟的说：

白玉“只要这双手消失了就没事了吧！都是它们做的对吧！并不是我想下杀手的，原谅我吧，主人。”

白玉略显憔悴而又发白的脸突然精神起来，他兴奋的将自己的左手抓住右手，异常高兴的开始喘息。

白玉“只要这样就行，这样就行……”

他就像念叨着魔咒，左手开始发力。咕，咔。脱臼的右手没有活生生撕扯下来，一只细长的手抓住了白玉。

铁甲蚁后（小甲）“白玉大人，请不要那么做！”

白玉“你……你干什么？为什么阻止我，明明就快好了……”

白玉失神空洞的双眼对向铁甲蚁后，让铁甲蚁后有些发抖。

铁甲蚁后（小甲）“这件事您并没有错啊！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您自己？请振作点！”

白玉“不，你不懂得，你不懂的……”

白玉掰开拉住他的手，坚持着要继续。铁甲蚁后再次抓住他的手，说：

铁甲蚁后（小甲）“请听我说，您杀掉那几个恶徒，他们早就该被杀掉了，而且您还保护了那些智者，这些都没错啊。”

铁甲蚁后（小甲）“还有，就算不是哪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同是虫族，并不受智者的法律约束，是吧？”

白玉“放开，这是最后的警告。”

白玉不耐烦的甩开铁甲蚁后的手，通红的瞳孔若隐若现。他的周围逐渐凝聚着空气，铁甲蚁后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姿态。

铁甲蚁后（小甲）“既然如此，就只能得罪了。”

叮叮叮，铁甲蚁后身上多出几个淤青的细小凹槽，此时的铁甲蚁后全身硬度甚至超越铁，但仍然被一击伤到。

白玉手一挥动，周围瞬间释放密密麻麻的空气弹，毫不留情的击打在铁甲蚁后身上。

白玉“快走开，走开！不要看我现在的样子！”

白玉逐渐开始丧失意识，周围的空气逐渐狂躁起来。

铁甲蚁后（小甲）“不行，不能放弃白玉大人……”

铁甲蚁后动用着身体的能力，不断更换着身上的铁壳，但不用多久就会被胡乱飞舞的空气弹击破。铁甲蚁后突然开始用虫足刨地，慢慢钻入地里。

白玉“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玉一下子全身被拉入地里，只剩下一颗头正在疯狂的晃动，无意识的怒号。周围的空气全部往白玉这里涌动过来，试图将这片土地轰开。

轰隆隆！白玉被自己操纵的空气压晕。

铁甲蚁后（小甲）“幸好白玉大人已经没有意识了，否则情况可就不妙了。”

“醒醒，醒醒啦，懒虫。”一道弱小而又熟悉的声音穿过，白玉觉得自己醒了。

他一眼望去，无穷无尽的图片正在空中漂浮，它们有些已经有些残缺了，就像刚刚的声音。

这些图片有些是以前经历过的，有些是最近发生的，它们好像无序的飘浮，但有时却接连在一起。白玉缓缓向前走，因为这些图片的中心好像有什么。

他越往里走，图片就越老旧，它们有时会发出声音，好像时间重置了一样，他看到一张图片，在里面，他的主人，正给他喂食着。

“嘿嘿，真乖，要吃完哦……”声音越发细小，最后归于沉寂。

白玉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时，眼泪不经意间划过他的脸。

白玉“这里，是哪里？我好迷茫。”

白玉快步穿过了这片魔幻般的图片地带，来到了中心。

中心地带只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球体，上面有着一层洁白的薄膜，散发着迷人的安全感，薄膜上面写着“善意”。

白玉透过薄膜，看向里面，许许多多的文字组成的绳索缠绕着一个庞然巨物

这些文字有些模糊，白玉只能看出“礼仪”、“友好”、“忠诚”、“热爱”、“随和”。

“你，来了。”庞然巨物突然扭动身躯，通过意念与白玉对话。白玉非常惊讶，因为它的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

白玉“你，你是什么？”

“我？荒缪，我就是你啊，难道你连自己都分不清吗？”

白玉仔细一看，这个庞然巨物就是自己的原形态。肥大的白色身体与原来一模一样，只是头部有些金黄。

“太可悲了，连自己的本性被禁锢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啊。

我就是你的本能，你的一部分，而所谓的爱与善将你禁锢起来，这些，这些都是我们不需要的，愚蠢！

也许那个智者小孩养着你，只是为了玩乐，为什么要执着她所说的和她所做的？你是虫族！

所谓法则，规矩，只是智者们创造的无用玩具，只要他们想，随时就可以违反。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为什么你的主人不来找你，反而你要变强去找她？不过是一点施舍就让自己禁锢自己，一定不好受吧。

快点抛弃这些无聊的念头吧！这样就可以自由的生活，没有约束，没有纠结，做自己想做的，也不必害怕一切。”

白玉的“本性”诉说着被禁锢的痛苦，劝说着白玉恢复自己本来的样子。

白玉“不对，主人只是被抓走了，她是爱我的！你根本就在胡说，我不会听的！”

“天真，本性是无法移除的，我的想法，亦是你的想法，你埋藏本性，塑形成智者，这些又有用吗？”

“没用的！只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你越压制本性，就越容易暴走。你看看，这次不就是一个教训吗？”

白玉“不，不是的，我要离开这里，你这骗子，你就是想同化我！”

白玉捂着头后退，他看着自己，无法想象真正的自己会有如此丑陋的想法。

“想逃避吗，你迟早要面对的。很快，这些锁链与屏障就会被我冲破！赶紧接受现实吧！我愚蠢的自己！”

巨大的白玉暴躁的扭动，但仍然被紧紧绑住。

白玉“啊，不会的，我才不会呢，走开！”

白玉惊醒，张开眼看到的就是两眼发痴的看着自己等我铁甲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