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遇儿你每日都会来这里吗?
容遇儿不顾身后拽着她衣袖的言诗约。这般干净的人,实在难能可贵。
那酒鬼没理他,翻了个身,暗道这小姑娘多半有病。
容遇儿我明日再来找你,见不到你就一直等。
李一……
他假装没听见,又不是住在这里的,她若是想等,他也拦不住。
言诗约看不下去,直接拉起容遇儿就走,边走边冷着一张小脸道:
言诗约遇儿,他不适合你!
方才那情形,她险些连肺都要气炸了,从前对言钰卿如此便也罢了,毕竟他也有个举世无双的美名。
可这酒鬼……这叫什么事?
容遇儿笑了,目中闪动着期盼的光芒。
容遇儿阿约说可以让秦大哥去“提亲”还作数吗?
言诗约……
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去提亲的秦恕嘴角抽搐了两下,冷漠的道出一句方才所见的事实:
秦恕他不想娶你。
言诗约讶于自家夫君过于直白的言语,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哪知,容遇儿毫不在意的说:
容遇儿我知道呀。
这话一出,将言诗约原本徘徊嘴边的安慰话语堵了个严实,最后只能傻傻的用另一种询问的语调重复着她方才之言。
言诗约你知道?
容遇儿嗯。
小姑娘尾音轻扬,目光清澈,无处不洋溢着一股轻松愉悦之意。
容遇儿所以“提亲”之事可暂且搁置,待他接受了,再行商议。
夫妻二人:“……”
回到山上后,言诗约将今日之事告诉了洛明与李素儿他们,众人便开始了疯狂劝说的状态。
可偏偏容遇儿此番如同中了邪一样,怎么都认为那邋遢酒鬼“干净”,世间难寻,认定了要与他一起。
说他干净也就罢了,但世间难寻恕他们无人苟同!
那人若是世间难寻的干净,那他们这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算什么?
白日喧嚣过后,夜晚没有星光,亦没有明月,就连微风也停止了,如死一般的沉寂。
一白一黑的身影悬于上空,望着那木屋中透出的烛光,这山间唯一的光芒。
留善当真不求回报?
留善双手环胸,背脊如同斜倚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姿态懒散。
这小娃娃素来高傲,当初却也愿意低下头来求她,不但助小姑娘重获新生,还愿费大半修为替她逆天改命,换了这身冥阴命格。
都做到这般地步,如今却只是远远看着?
留善是不信的,不过又十分好奇,若他真是如此,怕不就是个隐藏的蠢货。
大魔王侧目看了她一眼,隐在袖下的指节紧紧握着,面上却保持着平静。
不求回报自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愿意听姑父的话,欲速则不达。
这对“神仙”夫妻的力量与辈份摆在那里,大魔王愿意称一声姑姑和姑父。
修为面前,这位姑姑确实厉害,但夜君觉得,能将她管的服服帖帖的姑父更是深不可测。
于是也曾“不耻下问”,一番谈话下来,可谓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之后一声“姑父”唤的那叫一个心悦诚服。
而唤“姑姑”时,就显然敷衍了许多。
夜君夜深了,姑姑再不回,不怕被罚抄家规?
五年期间,家规早就滚瓜烂熟,但屡次不改,这才从“背”演变成了“抄”。
祖帝尊上定下的家规第十五条,子时前必须归家,他一个外人都知道了。
留善冷笑一声,怕也要有无所畏惧的气势!
况且他们家家规暂且也就那几十条,抄个十次对留善来说不痛不痒。
她之所以遵守家规不过是因为不想惹玄凌不悦罢了。
留善无趣。
白衣姑娘摇了摇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后,化作一道光影闪去。
一路驭风而行,紧赶慢赶的回到家。
抬头一看漏壶,心下不由一紧。
子时一刻……
白衣公子不缓不慢的放下手中书卷,优雅的抬眸望着风尘仆仆的夫人。
黑眸一瞬不瞬,看的对方心里发虚。
留善拧着眉,认命般的朝伸出手:
留善拿来吧,这次抄几遍?
白衣公子轻声一笑,嗓音柔和:
玄凌一遍即可。
留善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并没有因此而松口气,反而更加提着一颗心。
玄凌为夫前些日子从仙界司法星君府中借来了一套仙界律例,此番夫人抄一遍即可。
仙界律例?
白衣姑娘的面色逐渐僵硬。
她一个冥界祖帝抄仙界律例?要知道仙界向来严厉古板,律例更是高达上千条之多……
留善我……我现在又不是天后,抄他家律例,成何体统?
留善扬了扬下颌,一派理直气壮:
留善我这辈子只抄自家的家规,当年三生石前,你我二人立下誓言,永生永世,执手相依,不离不弃。夫君此番作为,是想将我往外推?
玄凌……
仙界罚抄律例者实属常见,但经留善这么一说,理还是那样的歪理,可他却无从反驳。
而且甚至还觉得有几分道理,是啊,自己家夫人,放着自家家规不抄,凭什么抄别人家律例?
原本容遇儿是不被允许出门的,就怕她去找那酒鬼。不过转念一想,那人无家可归,又怎么会在一个地方流连忘返?
让她来走这么一趟,死了心也好。
同样热闹繁华的大街,同样的白玉拱桥,就连阳光也与昨日一样,但却迟迟不见那人身影。
小姑娘从一大早等到晌午时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她出门出的急,根本没想到要带面纱,往这桥头一站惹来不少目光。
容遇儿自己也有些不自在,和昨日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穆霜小可爱,都这么久了,他不会来了,咱们回家吧。
容遇儿他应是还未起身。
小姑娘的模样极为自信,穆霜都不忍打击她。
容遇儿穆霜姐姐,你觉不觉得他们看我的样子不大对劲?
穆霜扫了一眼众人。
穆霜我们家遇儿生的美,这是正常的。
容遇儿抿了抿唇,从昨日起,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总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这些人,不该是因为她的容貌而看她的。
就在这时,一名年过八旬的老妇走了上来,证实了容遇儿的猜测。“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最近这禹州城不太平,赶紧回家去吧。”
容遇儿婆婆,我还在等人呢。
容遇儿您说禹州城不太平是怎么回事?
许多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又一妇人凑上来道:“小姑娘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近日咱们这禹州城在捉采花贼。”
“哎……据说有好几户人家受害……造孽哟真是。”
老妇:“可不是嘛,你瞧瞧,年轻的姑娘家谁还敢上街来,小姑娘,听婆婆一句劝,赶紧回家去,夜里切记锁好门窗。”
容遇儿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总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这大街上根本看不见年轻的姑娘家!
所以昨日那些人才猛盯着她与阿约瞧。
容遇儿多谢二位的好意,我等到了人便立刻回家。
那二人临走前还嘱咐她最好戴上面纱,将容貌遮一遮,毕竟这小姑娘生的太过招眼了。
还在这大街上抛头露面的,不就是送上门去给采花贼的嘛。
穆霜遇儿,你还打算继续等?
容遇儿嗯,他会来的。
穆霜可那采花贼……
容遇儿穆霜姐姐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即便那采花贼能飞檐走壁,也进不了她们家去。
穆霜那是自然。
武功再好的人,那也是人,怎能与鬼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