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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寺庙

书名正在修改_1558780414892276286

待朴灿烈归来,已临近午时。

        “这里接近关塞,村里几乎没几户人家了,找药费了些功夫,这才回来。”

        朴灿烈一边说着,一边把药拿给边伯贤让他服下,而后又拿了个小瓶子出来。

        “我还讨了些金疮药。昨天只是把你的伤口包扎了一下而已,还是上些药会好得快一点吧。”

        边伯贤倒是听话,懒懒地趴在地上,任那人给自己宽衣上药。

        “让大人受苦了。”朴灿烈叹道,“大人从未如此落魄过吧。”

        边伯贤趴在自己的手臂上:“你若是肯跟我回去,受点苦也就无所谓了。”

        那上药的手顿了顿,人却没有吭声。

        边伯贤又说:“等我伤好了,便绑了你走。”

        “大人可要想清楚——你都败在我两次暗算之下了。”朴灿烈笑道。

        边伯贤听他竟还好意思说这个,忍不住想回身反驳,却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不禁倒吸了口气。

        “别乱动。”朴灿烈轻轻把他按回去。

        边伯贤叹了口气,趴了回去,脑海中慢慢回想这一路对“李子龙”的追寻。

        “……在那镇子里,你乔装成李子龙,又放了假线索;若是我们中计跟了过来,你便准备把我们赶尽杀绝,对吗?”

        “对了一半——什么杀绝,大人你跟了过来,现在不是还活着么。”朴灿烈又继续道,“无论是易容术还是假线索,只不过是为我自己的脱身找个借口——东厂计划虽是追寻李子龙,但若是寻找无果,就一定要在七日之前放弃任务,即刻动身前往西北关塞,以便赶得上义父的登基大典。”边伯贤听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朴灿烈为他上好了药,帮他把衣服整理妥当,扶着他起身。

        两人一同倚墙坐着。

        “但有一事,我还想请教大人。”朴灿烈沉声说,“义父的称帝计划,我们自认准备得万无一失,除了东厂内部人士,无人得知具体事宜——可是大人你,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

        边伯贤静了一会儿,似乎是不想回答,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你还记得……赵崇明吗。”

        听到这个名字,朴灿烈眉头微蹙,心下隐约猜到了几分。

       “……崇明调去东厂后,并非在执行任务时失踪,而是换做他人身份,在东厂中继续留了下去。”边伯贤轻声道,“我们知道,东厂的人员组成,一部分是调任的锦衣卫,另一部分则是像你这样,由东厂亲自在皇宫之外挑选的人才。而出身锦衣卫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得到秦垣重用的……所以,崇明才出此计。”

        “——然后,他就成了你们锦衣卫在东厂设置的内奸。”

        朴灿烈心里颇不痛快。一方面是因为东厂百密一疏,竟败在了一个内奸手中;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个人是赵崇明。

        “这样说来,这两年中,你跟那个赵崇明一直都还有联络?”

        边伯贤低垂着眼睛:“没有。一直都是由锦衣卫的最高层同他联系。我同他……再也没见过了。”

        朴灿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闷声叹道:“边大人看上去很是失落啊。”

        边伯贤见他那阴沉的模样,觉得又无奈又好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朴灿烈也回头看他:“那大人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候。”

        边伯贤望着眼前的人,忽然笑了,缓缓开口诵道: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闻言,朴灿烈顿时心如柔棉。

        “若问今夕何夕,应是大人曾说的‘两情相悦’时吧。”边伯贤轻声说。

        凝视着他眼中的情意百转,朴灿烈不由自主地俯身过去亲吻,又在那唇上细细辗转厮磨起来。边伯贤拥过他的肩膀,在迎合之中,也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然而,就在情意缱绻之时,寺庙的门忽而被人大力推开,一行四五人破门而入。

        两人赶忙分开。朴灿烈下意识地起身护在边伯贤身前,却在看到来人模样之后,不由得心下一惊。

        “义父……”

        那秦垣正望着他两人,笑容仍是阴刻。

        “灿烈见过义父。”朴灿烈立刻跪拜道。

        而边伯贤则冷冷地看着来人,勉强站起了身。

        秦垣缓缓说道:“灿烈呀,我叫你脱身后即刻前来寻我领命,可我等了一日都未见你的人啊……原来是在这里与别人柔情蜜意呢。”秦垣说着,眼神凌厉地扫向了边伯贤。

        朴灿烈心凉了半截,只得赶忙道:“……边大人为了救灿烈身受重伤,灿烈……不能扔下他不管。”

        “所以,你就违抗了我的命令?”

        “……灿烈不敢。”

        秦垣仍是盯着边伯贤,而后向身旁手下递去一个眼神,便立即有两人上前,朝着边伯贤而去。

        边伯贤自知现在重伤不敌对手,但也不想无动于衷地任人宰割。他刚想出手,却被立刻起身的朴灿烈紧紧护在了身后。

        “你们谁敢碰他一下。”朴灿烈盯着那两名东厂手下,眼神冰冷。

        “哎呀呀,还说不敢违抗我的命令。”秦垣笑得更加阴险,“灿烈,你这是要背叛义父吗。”

        朴灿烈急声道:“边大人救过孩儿一命,还请义父不要为难他。灿烈……对义父绝无二心!”

        “绝无二心?”秦垣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路上我曾派人对你下了三次命令,叫你杀了这个同行的锦衣卫,你却一次都没有动手!”

        边伯贤闻言一愣,不由得看向眼前那人。

        而朴灿烈则咬牙沉默着。

        “——如此行为,也算是‘绝无二心’?”

        朴灿烈低声道:“灿烈知罪,还请义父责罚。但……灿烈恳请义父不要为难边大人。”

        身后的边伯贤忽然冷声道:“何必求这个奸臣。秦垣,要杀要剐你随便吧。”

        “伯贤!”朴灿烈急忙叫住他。

        “这位大人真是有志气啊。”秦垣笑道,又转向朴灿烈,“孩子,你刚说的责罚赎罪,现在开始也不迟。”朴灿烈望着秦垣。

        “——把这个锦衣卫给我杀了。”“……义父!”朴灿烈瞪大了眼睛,“……恕灿烈,难以从命。”

        他身后的边伯贤忽然开了口,声音极轻。

        “你要是誓死效忠他,你就动手吧。”

        朴灿烈一惊,不禁回头去看。但那人神情平静,并没什么赌气的样子。

        “我不会怪你。”他说。

        这话听得朴灿烈心里一阵痛楚,低声道了句“你说什么胡话”,便又立刻请命秦垣。

        “义父,恳请您答应灿烈这一请求,求您不要为难伯贤。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就算以死谢罪,灿烈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求您能放过他。”

        边伯贤急忙对他低声吼道:“你何苦这样说?你真的以为他不会对你下手吗?他明明之前就打算杀掉你——”

        “好一出情深意切的大戏啊。”秦垣看着二人,拍手笑了笑,脸上的阴郁不变,“灿烈,我给你赎罪的机会你却不好好把握,又何必逼我们动手,搞得两败俱伤呢。”

        朴灿烈沉默良久,手在身侧暗暗攥成拳,沉声道:“……若是动手,义父身边四人大概都不是孩儿的对手。”

        秦垣闻言,不有得哈哈大笑几声:“好孩子,你这是在威胁义父吗?”

        “……还请义父不要逼灿烈。”

        边伯贤心里忽然有些没了底——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相信朴灿烈的功力;可自己现在却是身体疲弱,只怕会成为那人的累赘。

        边伯贤刚想对他说些什么,结果就在霎那之间,朴灿烈忽而拂袖,手中立刻多了一扇,继而反手一甩——众人都不曾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见秦垣身边一名随从喉头中了一枚暗器,瞬间倒地死去。

        秦垣神色一凛,苍哑的声音透着危险。

        “朴灿烈,你好大的胆子。”

        朴灿烈却淡然道:“只是想请义父知难而退……还请义父今日先行离去,晚些时候,灿烈必会上门请罪。”秦垣呵呵笑了起来,却俯身拾起了那死人手中的剑,不慌不忙地朝朴灿烈走去。

        “督主!”身后随从立刻叫道,而秦垣则背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担忧。

        朴灿烈见秦垣竟无惧无畏地朝自己走来,也不禁眉头紧皱,心下无措。

        “灿烈,你如此厉害,不如先杀了我呀。”秦垣颤巍巍地对他张开手臂,笑容莫测,“杀了我,不就什么都结束了吗。”

        “义父……”朴灿烈紧握的拳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秦垣仍是在向他们逼近,死死盯住朴灿烈。

        “想我东厂几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如今,却是毁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朴灿烈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好孩子,你说是不是啊。”秦垣笑着说完,忽而挥剑,一把刺入朴灿烈的身体。

        朴灿烈不由痛得一声闷哼,却不反抗。

        “朴灿烈!”边伯贤大惊,暗骂自己没有提防,竟还相信这秦垣会对朴灿烈仁慈几分。他顾不得身上的伤,立刻一掌便向秦垣袭来。

        后面那几名东厂侍从本就一直绷紧了弦,见此情景,立刻上前营救。而边伯贤还是快了一步,击在秦垣身上那一掌,虽无法用尽力量,却也把那年迈的宦官打得退后几步,手中的剑也自朴灿烈身上抽离。

        “你秦垣位极人臣,却大逆不道,意图谋反!你身为东厂督主,却依职权之便,残害忠良,无法无天!东厂就是败在你自己的手里,何故赖在别人头上!”边伯贤强撑着一口气,厉声说道。

        “伯贤,你别动……”朴灿烈捂住伤口低声叫他,“你身上有伤,交给我就好。”

        边伯贤方才那一动作已是牵扯了腰上的箭伤,只觉这一发力,伤口似乎又裂开了,然而听那人如此说,他又气又急:“交给你?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阉人伤你害你而无动于衷吗!”

        朴灿烈苦笑,神色却也认真:“我会护你毫发无伤……其他的你不用管。”

        那头的秦垣捂住受袭的胸口,冷然注视着两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手下立刻上前进攻。

        ——那锦衣卫本就受了重创,如今朴灿烈也是负伤之躯,料你们是插翅也难逃了!

        如他所料,朴灿烈与边伯贤御敌之势愈发艰难,而东厂督主的随从亦不是等闲之辈。边伯贤已是难以支撑,只觉身后又慢慢渗出了血迹,耗尽全力才出手击毙一敌。如此之时他又不免分神望向朴灿烈,见那人也是疲于应敌,近距离的搏斗中,他的暗器几乎发挥不上作用,而他腹部的衣衫已是染上了大片鲜血。

        边伯贤有些晕眩起来。

        ……如果不是这般对立的敌我两方,我们的路或许不会艰难至此。

        但若非本就敌对的立场,我们大概也不会遇到了。

        造化弄人。

        边伯贤正想着,一个晃神,又觉一剑向自己袭来。他无力抵抗了,也不想再拖累那人,正欲闭眼等死之时,身前忽然闪来一个身影——朴灿烈此刻正以右手握住敌人的剑,挡在他眼前。他浑身伤痕累累,喘息片刻后,沙哑着嘶吼一声,竟生生掰过敌人的剑,又在此僵持之时,左手瞬间发力,将之一扇封喉。

        就在那侍从倒下的瞬间,边伯贤隐约觉出了一丝异常,空气中竟有一股焦灼的味道。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忽见这破庙突然烧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

        ……竟是被人在外放了数十支燃火之箭!

        屋内的人不禁同时怔住。朴灿烈喘息着,心下暗想东厂的人不可能不顾督主安危,如此一来……放火的人,大概是追杀而来的明军吧。

        见此情景,秦垣立刻惶急起来。他颤颤巍巍地疾步奔向门口,却见门已被人封死。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片刻功夫,本就破败的寺庙便被烧得摇摇欲坠,木材燃烧的声音劈啪作响,皮肤渐渐感到了灼热。朴灿烈赶紧想出对策,一把把边伯贤推去了窗边。

        “你快出去!……小心火势!”

        边伯贤身体疲软,朴灿烈的力气他推拒不得,只得喊道:“一起走!”

        “你先走!我——”

        正说着,身后又冲来一名随从欲作阻拦。朴灿烈一边掩护着边伯贤一边与那人拼杀,动作之中,忽而向窗外高声喊道:

        “……我是锦衣卫千户边伯贤!我被困于此,请速速来人救援!”

        边伯贤已被烟雾呛得猛烈咳嗽起来,而朴灿烈在喊了几遍之后也是难以发声。

        杀死了最后一名东厂侍从,朴灿烈身形晃了一晃,险些倒地。他强撑着走向边伯贤,朝他勉强地笑笑。

        “……让我最后再抱抱你……”

        几近昏迷的边伯贤被他抱在怀里,忽然感觉那人一个使力,竟把自己抱上了窗。

        “小心……小心……”朴灿烈喃喃叮嘱。

        边伯贤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

        “……你先走,我这就随你出去……”朴灿烈安抚着,却在此刻忽然发觉脚下似是被人抱住了。

        他低头,竟看到秦垣拖着他的步子,头发面容几近烧毁,却仍是对朴灿烈笑着,那神色莫名可怖。

        “……灿烈……我的好孩子……陪义父一起……”

        朴灿烈不免一怔。

        边伯贤意识模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使力抓住那人的手往外拖,却见屋中忽而掉下一燃烧着的梁木,而方才还在自己眼前的人猛然被那梁木砸中,消失在了屋子里的火海之中。

        ……灿烈……朴灿烈……!

        边伯贤惊得几乎昏厥,心脏揪紧,痛得厉害。

        而身后的寺庙之外,却传来一人的声音。

        “……边伯贤?”

        边伯贤回过头去,朦胧中似是看到了颇为眼熟的面孔,而后意识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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