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陷入一片漆黑之前，李锦荣脑子里还在想，真糟糕，他和她又要止步于此了。

……

方兰率先跑到了车前，她将脑袋探进了车里，看到李锦荣闭着眼睛，满手是血。

她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有些麻木，好一会儿，她才伸出手，轻轻地推了推李锦荣：“李锦荣？我回来了。”

没有任何的动静。

方兰的眉心轻轻地蹙起，继续摇了摇李锦荣的胳膊，声音小的可怜：“李锦荣，我答应过你的，我会找人来救你的，我现在找了人过来。”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

她的眼泪猛地就落了下来：“你别吓我，你答应我的，一定会等我回来的。”

抓住了李锦荣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冰冷的吓人，也不像是曾经握着她手时那么用力温暖。曾经这双手曾拉着她一块儿站立在万人之巅，如今深陷在深不可测的悬崖之下，生死未卜。

这一瞬间，方兰隐隐的感觉到有股撕心裂肺的感觉，夹杂着极度的恐慌，从她的心底急速的炸裂。跟在她身后的三个人，其中一个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让她让开，然后弯身进去，将李锦荣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放在了轮椅上。

“我们现在赶紧上去吧。”

方兰盯着没有反应的李锦荣，茫然的点了点头，有些麻木的转过身，准备跟着人一起离开的时候，她却突然间瞥见，车子里有几个血字。

“如懿，对不起，我……”

那话只是写了一半，便断了。

方兰盯着那几个字，只是觉得心底，钻进了一股疼痛。

……

“方小姐？”

其中的一个男人在身边轻声唤她。方兰和三个男人一起推着轮椅上昏迷了的李锦荣，顺着她做的记号往上走。她偏过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苦涩地笑了笑，压下眼底升上来的水汽。

三个男子小心翼翼的用轮椅抬着李锦荣在陡坡上往上走着，方兰举着手电筒，在后面照着光。

而后四个人默默无声。

四个人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有个男子出声说：“我好像脚下踩了什么东西？硬硬的。”

方兰拿着手电筒照了过去，却看到一个牛皮纸包着的文件袋落在地面上，上面有些脏了，因为周围阴暗潮湿，所以捡起来的时候，微微有些潮湿。

从文件袋的外包装看不出什么，方兰用手指摸了摸，像是一张薄薄的圆形的东西，她没有想太多，救人要紧，于是拿了上去，顺手放在了车的后座。

几个人回到高速路上，救护车已经赶到。原是他们下去以后，留下来的那个姑娘拜托过路的车辆去联系了救护车，这才能顺顺当当地及时赶来救人。

赶来的抢救医生，嘱咐人将李锦荣放在了担架上，抬上了救护车，手忙脚乱的给他做检查，止血，包扎伤口，输血。

方兰对着帮忙的人再三感谢，鞠躬，而后留下了一个李锦荣家里的住址方便日后联系报恩，然后才爬上救护车，随着医生一块儿去了医院。

……

回到上海市人民医院，李锦荣直接被推进了抢救室。

不多时，抢救室里的人出门，方兰几乎是一下子抬头奔了过去，刚想开口问他的情况，医生便开了口，“病人伤势很严重，又拖延了一会儿，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好。为以防万一，需要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方兰抢过医生手里的钢笔，便在手术单上快速地划拉上自己的名字。

医生皱了皱眉头，“请问您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

方兰顿了顿，“他……”她咬咬下嘴唇，“他是我丈夫。你们赶紧救人，救人要紧。”

方兰担忧他的伤势，死活不肯离开半步，一直守在抢救室门口。最后还是医院的护士，拿着包扎带在手术室外处理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她基本上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手术场面，也不知道到底安排的医生能不能救回李锦荣的性命。

但刚来上海市不久，方兰在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知名的医生，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就直接用医院的公用电话打去了李锦荣家里。

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彼时家里的保姆玲玲和管家正焦急地等在公寓里，听到电话铃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先生，您怎么……”

“是我。”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是方兰略显沙哑的声音。但即便如此，玲玲还是一下分辨出来是她，她有些意外，“方小姐，先生和您在一起？”

方兰吞了吞唾沫，全盘托出：“玲玲，我不知道应该联系谁，现在李锦荣的情况很糟糕，他，他去高速路上接我回来的时候，轮胎爆破，车子摔下了山，然后他就受了伤，情况很糟糕……如果家里还有别的人的话，你们能不能先过来一下……”说到最后，方兰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只能无助地捏住自己的鼻子，为了不让人听到她脆弱的声音而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