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是人间散客,你是人间绝色,亦是人间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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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脚下,明西村。
古朴安静的小村子青瓦白墙、砖雕门楼,湖光山色如同一副泼墨山水画。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在剪窗花、贴春联,忙碌着清理门前水圳里的淤泥。
林幕幕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木门,“妈!你没再打电话问问爸爸,他今天真的不回来了吗?”
林妈妈听见女儿的话,神色有些为难,停下手里的活计,“小幕,你爸在医院要一直加班到初三呢!”
林幕幕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低下头摆弄着手上的抹布:“他去年过年就没回来了……而且,今天还是我的生日……”
林妈妈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抹布:“小幕,你爸爸在医院实在抽不开身,他让我跟你说对不起。”
林妈妈一边安慰,一边推着林幕幕,“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在家里闷着了,快换身衣服出去透透气。”
林幕幕无奈,“哎哎哎,妈,你别推我,我知道了。”
……
月沼。
塘水碧绿,映着岸边的粉墙绿瓦和蓝天白云,还有民居火红的春联贴花点缀其中,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年货。
林幕幕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架着画板,坐了半天,画布却是空白的。
正发着呆,一个熟悉的身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林幕幕,我爸做了臭鳜鱼和毛豆腐,你晚上到我家去吃饭吧!”
林幕幕没精打采地托着下巴,“不去了,总是去你家蹭饭不太好。”
“啥时候这么矜持了?你都蹭这么多顿了,还差这一顿?没事,我不嫌你吃的多!”宋亚轩笑着开口。
林幕幕瞪他一眼,没心情理他。
宋亚轩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苦着脸了,反正你爸又不是第一次不回来过年,过完年再见呗!哦对了,我想起来大年三十那天正好还是你生日吧?”
林幕幕双眸微眯,磨了磨后槽牙,“宋亚轩,你特意来扎我心的是吧?”
宋亚轩后退一步,躲开女孩的攻击范围,笑道,“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你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无论你想要啥,我都可以送你!”
“我们最近的课题是徽派建筑,我想要咱们村的建筑模型,你送我?”
“那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
大年三十。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声笑语,林幕幕家里却有些冷清。
宋亚轩的父母知道林幕幕的父亲回不来,热情地邀请林幕幕和她妈妈去他们家过年,只是林幕幕和她妈都不想给人家添麻烦,还是拒绝了。
母女俩正准备吃饭,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这大过年的,谁啊?”林妈妈有些奇怪。
林幕幕眸光微亮,眼底闪过一抹期待,飞快地站起身,“妈,我去开门。”
林幕幕赶紧跑到门口。
一打开门,就看到宋亚轩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林幕幕一看并不是父亲回来了,顿时满脸失望,“怎么是你啊……”
宋亚轩哭丧着脸:“林幕幕,借我个大点的盆,我家发大水了!”
林幕幕惊讶:“什么?”
宋亚轩抹了把汗,焦急道:“自来水管坏了,家里淹的全是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爸妈正发愁呢!”
林幕幕的目光从宋亚轩的球鞋上掠过,“不会吧!那怎么办啊!”
这时,林妈妈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这大过年的,还正好是吃饭的时候,餐馆这会儿肯定也都订满了,你们这一时也没地方去啊!”
宋亚轩摊手:“就是啊……不然就只能在屋子外面一边吹冷风一边吃团圆饭了……”
林妈妈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亚轩,你去跟你爸妈说,过来我这吃饭吧!我做了不少菜,家里就我和小幕两个人,也吃不完。”
宋亚轩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谢谢阿姨!我这就去跟我爸妈说!阿姨你人真是太好了!”
……
不一会儿,宋妈妈还有宋爸爸就都过来了,把家里的一些现成的饭菜也带了些过来,还带了一堆窗花。
“幕幕妈,真是太谢谢你了,不然这大过年的,我们连年夜饭都没地方吃!”
“幕幕妈,给你添麻烦了!”
夫妻俩连连道谢。
“都是街坊邻居的,都是应该的,再说平时我和小幕爸工作忙,小幕也没少跑你们家吃饭,该我谢谢你们才是!”
两家人围在一起,一边看春晚一边聊天,原本清冷的屋子里顿时多了烟火气,满是团圆的气氛。
宋亚轩抱着几瓶饮料和一个纸盒子从屋外走了进来,朝着屋内喊道——
“林幕幕,我刚看你家快递箱里有东西,帮你拿过来了,好像是寄给你的!”
林幕幕正在帮忙包饺子,闻言擦了擦手接过来,“寄给我的?谁寄的啊?”
“不知道,快递单子上的字有点糊了。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要不要我帮你开?”宋亚轩笑道。
“一边去!”
林幕幕从宋亚轩手里把东西抢回来,狐疑地看了一眼。
她小心翼翼地将包装一层层拆开,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木雕的小水牛。
那小水牛雕刻得憨态可掬,很是可爱,牛肚上似乎还刻了一行字。
林幕幕凑近看了一下。
亲爱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爸爸
看清那行刻字之后,林幕幕的小脸上顿时盈满了光亮,“是我爸寄过来的!”
听到林幕幕的话,她妈妈还有宋妈宋爸爸都凑了过来看。
“哟,这是什么呀?”
“好像是个木雕!”
“怎么是个小水牛啊?”
宋亚轩盯着那只木雕的小水牛,一边打量,一边啧啧赞叹,“林幕幕,你爸这水牛雕得可真好!你看这只木雕的这形状,这线条!简直是大师级水平!”
“你不是正好很想要一个咱们村子的建筑模型么?咱村采用仿生学的“牛”形布局可是堪称中华一绝!”
“雷岗山是牛头,村口的两株古树是牛角,月沼是牛胃,南湖是牛肚,家家户户门口的流的水圳就是牛肠,四周的建筑为牛身,四座古桥那就是牛脚!”
“所以你看,这只木雕小牛不就等于是咱们村子的模型了吗?而且今年还正好是牛年!多有意义!”
“林幕幕,你爸爸虽然忙,但是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地想出这么有创意的礼物,真的是太爱你了!”
原本心情还有些沉闷的林幕幕听着宋亚轩这夸张的一堆彩虹屁,终于被逗笑了,“你这马屁拍得也太夸张了吧!”
宋亚轩说道:“什么拍马屁,我那分明是真情实感好么!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爸爸!”
一旁的宋亚轩爸爸听到这话,顿时作势要揪他耳朵,“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宋亚轩赶紧躲远,“别激动啊爸,我可没有内涵你!爸你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臭小子!别贫嘴了,过来厨房帮忙!”
“来了来了!”
因为这份礼物,林幕幕提起了精神,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屋子里的气氛也更加热闹起来。
林妈妈:“小幕,你也去亚轩家取点儿碗筷,别闲着。”
“知道啦!”她把水牛轻轻放在桌子上,闪身出门了。
林妈妈在身后嘱咐:“他家不是发大水了嘛,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小心漏电!”
“好的,知道啦——”
……
宋亚轩家。
林幕幕过去的时候,看到宋亚轩家里地面上确实全都湿了,不过完全没有宋亚轩说得那么夸张。
林幕幕沉默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后,林幕幕去厨房拿了碗筷。
刚关上灯准备走,女孩看见楼梯拐角透着光,想起妈妈的叮嘱,于是上了二楼去关灯。
开着灯的是宋亚轩的屋子。
“整天粗心大意……”
林幕幕刚准备关灯,但是,目光却被屋内的东西吸引住了。
宋亚轩书房的门敞开着,里面简直如同灾难现场,地上扔满了乱七八糟的草稿纸、画笔、雕刻小刀……还有一地的木雕小牛……
这些木雕不如爸爸送她的那个精致,雕刻得歪七扭八,大多都有残次。
林幕幕迟疑得拿起其中一个木雕小牛看了看。
小牛的肚子上写着:亲爱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爸爸
林幕幕:“……”
她陷入了一阵无语的沉默。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响,身后的大门推开,宋亚轩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只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宋亚轩……”
林幕幕盯着宋亚轩,捏着手里的木雕小水牛,一字一顿地开口,“亲爱的宝贝……女儿?”
宋亚轩沉吟良久,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口:“如果我说,我有个十七岁的女儿,你信不信?”
林幕幕微微一笑:“我现在就打死你,你信不信?”
宋亚轩咽了口吐沫,自知瞒不下去了,无奈之下只能坦白从宽,“那什么,好吧,林幕幕,没错,其实吧,我是你爸爸……”
林幕幕对宋亚轩咬牙切齿道:“啥?你说什么?”
宋亚轩急得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对不起,是我冒充了你爸爸。其实本来那木雕是我准备自己送给你的,可我觉着,如果是我送你的,你肯定也不会多开心,还不如就说是你爸送的呢……”
林幕幕撸着袖子:“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爸爸!你今天死定了!!!”
宋亚轩:“啊!林姨救命!”
林幕幕:“难怪你刚才那一顿彩虹屁呢,敢情你夸了半天都是在夸自己???”
宋亚轩说道:“我那就是陈述事实……”
林幕幕反驳:“你还说!还有,你家里是怎么回事?我看过了,根本就没有水漫金山那么夸张吧!那水该不会是你自己洒的吧?”
宋亚轩:“我要是不这么说,你和林姨肯定不想麻烦我们,不愿意来我们家过年,那我也是没办法,你不愿意来,那只好我们过来了啊!”
“你不知道,其实这主意是我爸妈出的,你爸爸冒着危险这么辛苦照顾病人,我们帮他照顾你和你妈妈也是应该的啊……”
林幕幕听着宋亚轩最后一句话,突然沉默了下来。
宋亚轩看她突然不说话,有些紧张了,“你……你没事吧?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骗你了还不行么!大不了我做你男朋友?”
林幕幕瞪他一眼,沉默半晌后,开口说了一句,“行啊。”
宋亚轩:“啊?”
林幕幕:“我说,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说完林幕幕又补了一句,“新年快乐”
宋亚轩的耳根微红,轻咳一声挠挠头:“新……新年快乐!我的女朋友。”
……
电视里是主持人在倒数零点的声音,新年钟声敲响,林幕幕和宋亚轩两家人一起围在桌前吃团圆饭,桌上摆放着林幕幕父亲特意提前订好让人送来的生日蛋糕。
“小幕,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的女朋友!”
“大家新年快乐!”
……
热闹的声音缓缓飘出窗外,远处青瓦白墙,湖光山色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山为牛头树为角,桥为四蹄屋为身,古朴的村庄如同一头悠闲的水牛,静卧在青山绿水之中,守护着一代又一代的居住在这里的人们。
远方有无数的人们,在守护着这山河大地,而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也有人在默默守护你。
人生有多少种遗憾,就有多少种圆满。
特别的2021,无论身处何方,爱,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