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灾后

　　这场火连着烧了三天三夜，在佳阳城边，都能看到那远方，火海滔天。

　　大火过后，只剩下一地焦黑的残渣，风一吹，刮起一地飞灰。

　　这事算是了解了，不过，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呢，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洪水过后，遗留在大地的尸体。

　　人的，家禽牲畜的，野外走兽的，零零散散分布着，看着不多，细细数来，还是好大一堆。

　　有的尸体已经因为连日泡水而肿胀发白，模样也是一言难尽，总之不会好看就对了。

　　这大雨过后，炎阳来了。温度的升高使得尸体更加容易腐烂，而这腐肉，便是滋养那细菌的温床。

　　看到那尸体周边围绕着一群绿头苍蝇，寒若兮就隐隐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幸好，他还记得让人把这些东西处理一下。

　　那些人的尸体无人认领，也就只能和那些动物的尸体搁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了。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入土为安，也不太现实，也先不讨论棺材的问题，就算是草席裹尸，草席裹尸体了，活人用什么？

　　这几天帮着忙着灾后重建，再加上寒若兮同时作为医者，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日渐消瘦。

　　寒若兮很累，但是他也很高兴，看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他救起，他的内心有一股很奇妙的欣慰。

　　他斩蛟的英姿，那一群围观青壮年添油加醋，四处传播一遍后，他本人的知名度提高，再加上寒若兮本人虽然算不上出神入化但是熟练精湛的医术，也为他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现在他不管走到佳阳哪个角落，认出他的人都会尊敬的称呼他为寒公子。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表象；虽然知道，人性本来就是墙头草；虽然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也许会因为做错事遭万人唾骂，即即便这骂他的人，曾经也是那样敬仰他。

　　但是此刻，他个人已经满足了，至少付出也总会有些回报，不是吗？

　　寒若兮天真的以为，这些事情再处理处理，他也就能回去了。但是生活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一天如同往常一样，他在一个小医馆内给那些伤患看诊。

　　寒若兮的一天：早起—搬砖—看诊—捣药—熬药—继续搬砖—睡觉。

　　本来这一天的作息和平常也没有什么不同，直到他在后院熬药的时候，一个人急急忙忙跑来，请他出去看诊。

　　病患已经晕了，是被人扛进来的，两张木桌拼在一起，病患躺在上面。

　　“寒公子，麻烦你了，这人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晕了。”

　　寒若兮点头示意，开始检查病症，额头发烫，嗯，还算正常，手脚冰冷，受寒了吗？他掀起病患袖子，准备把脉，发现手腕上面密密麻麻，一堆红色点点。

　　……

　　翻开另一只袖子，也有，脚脖子上，还是有，最后，他扯开了一点点病患的衣襟。

　　好的，基本确诊了，这下麻烦了啊。

　　抱着万一是自己诊断错误的想法，寒若兮。询问了一下病患这几天有什么异常，都干些什么。

　　“他之前和我抱怨说自己有些头痛和咽痛，而且浑身有些无力，我本来想让他看大夫的，他说没事，应该只是受凉了。对了，这几天他在哪些洪水淹死的尸体。”

　　“碰——”寒若兮一下子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嘴张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一口气没提起来，堵在胸口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脸都憋白了。

　　“寒公子，怎么了？有什么大事吗？”

　　寒若兮先摆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猛捶自己胸口，终于一下大口的喘息，喉咙通了。

　　“现现现，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快点，速度，时间就是生命。”他已经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

　　那人和那一群病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寒若兮类似赶鸭子的手法，一股脑赶了出来，当然寒若兮自己也出来了。

　　还没有别人问他原因，他先问道：“屋里的人出现这个症状多久了？期间接触了些什么人？你还遇到过什么人有这个症状？”

　　一连三个问题，根本不给人喘气的时间。

　　“具体几天不知道，应该还是有好几天了，接触的人比较杂，我也不清楚，而遇到的人，基本上就是处理尸体的那儿有几个人稍微有点症状。寒公子，出什么事了？”

　　寒若兮拍了拍自己胸口，以安抚自己那颗惊吓过度的小心脏：“如果我的诊断没有出错，这恐怕，是疫病。”

　　疫病，多么沉重的两个字，寒若兮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没有七成以上把握，他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那人的脸也吓白了，周围一众病患的脸也是惨白惨白，没有血色。

　　“现在你先去把那些有症状的人集中在一处，调查他们都接触了哪些人……算了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

　　“行了你也别废话了，你刚刚把他扛过来，直接接触了，我刚刚给他检查也接触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谁都有染病风险。”然后，寒若兮对着伤患们鞠了一躬，“抱歉各位，今天意外情况，还请各位先回吧。”

　　随即他匆匆忙忙带着那人走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越早控制住感染源，就能避免更多人感染。

　　刚走没两步，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又急急忙忙回去，把那个病患带上了。

　　“寒公子，你这是？”

　　“反正碰都碰了，也不差这一次了，得找个人少的地方把他隔离起来，不能单独把他一个人扔在那儿啊。”

　　安置好病患后，寒若兮为了防止自己成为病原体去感染别人，拿了一块破布把脸给捂住，去给杨青报告情况了。

　　杨青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听到这个消息，半天没喘上气，还是被寒若兮给稳住了。

　　这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啊，他没多少年也要退休了，在退休之前的任职还真的是多姿多彩啊。

　　他怀着肝胆俱裂的心情，生无可恋的和寒若兮一起制定了的多方措施 ，这首当其冲必然是封锁佳阳，只能进不能出，毕竟现在也不了解，这个疫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寒若兮很是无奈，他这一只蝴蝶，引发的连锁效应也是不小，关键他也不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