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心伤

金丹没有了，金丹已经进入了旭凤的腹中，金丹救活了旭凤，那我的暮辞怎么办？那是唯一的一颗金丹了，天界不可能再给她一颗金丹，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活下来的是你，凭什么我们一家就要受你们荼毒，穗禾、丹朱害死我父王，旭凤抢走了暮辞复活的唯一希望，

为什么我要一无所有，为什么旭凤一家就能团圆美满，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桌上的书册被鎏英一扫而下，鎏英本想去将事情告知旭凤，请他主持公道，猛然想起林神曾与父王闲谈时说起的问筠川生灵涂碳之事，鎏英像是被点了定穴一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这件事就算告诉了旭凤又有什么用？旭凤会怎么说？旭凤还能怎么说？他们是为了救他才抢夺的金丹啊，旭凤护短的性格起初她以为是好的，如今看来，他是是非不分，他都做的出杯酒释母仇这件事，难保他不会对丹朱穗禾轻拿轻放，再请她喝一杯水酒，

鎏英跌坐在地上，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那般久久没有动作。

旭凤下定了决心，又或许是他太想念锦觅，他避开了天兵，仗着对天界的熟悉，一路有惊无险地摸到了洛湘府，

他站在暗处，看到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托腮凝望着窗外，神色暗淡，原来，你也在想我吗？受到了极大鼓舞的旭凤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锦觅被一旁的动静吸引，转过头去却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们就这样，隔着墙、透着窗久久地对望着，

锦觅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你怎么会来？”

“这天地间还有我旭凤不能来去之地吗？还是锦觅仙子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怕被别人瞧见，所以问这种无聊的问题？”旭凤目光紧紧锁着她，见她衣衫单薄，不禁想为她披上披风，但如今他二人尚未和解，便忍住了。锦觅，我们之间的血仇在你看来是一笔勾销，那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向我道歉和表达爱意。

锦觅听得心头一慌，但忙镇定下来，他一定是胡乱说的。不知他为何会来，悄悄地将手背在背后幻化出冰刃，“战神自然想去哪就去哪，只不过我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也要休息了，今日就当从未见过吧，若你要事要办还请从速吧，毕竟再过一会，天就要亮了。”

旭凤心头一梗，不是你要道歉、要死要活的和我好吗？这是欲情故纵？旭凤语气不善道，“本尊刚来你就要休息，怎么那床上还有你情郎啊？”

这酸味和熟悉的强调让锦觅恍然大悟，看来他对她旧情难消，这可不行，淇姐姐教导过话要讲清楚，理要讲明白，不能悬而不表，“是啊，怎么魔尊没有后宫佳丽、还孤身一人吗？”

……

旭凤浑浑噩噩地如幽魂般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不知该往哪里走，但他五感依旧敏锐，听到有声响，便忙藏了起来。

已是深夜，又是偏僻无人的小道，但总是有些贪图路近又有公事的仙娥在夜半外出，为了消遣说着些风闻趣事，就比如一件天帝陛下爱上了小姨子，惹得水神闭门不出，两人说的兴起，将各自的猜测啊、推断啊一一和对方分享，讨论的虽热烈，但声音却不大，她们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不妨碍她们猜测和分享。

旭凤隐在假山后，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了，

“我的心上人是人中龙凤，自然好的很。她比你好千倍万倍，长得比你好、审美比你好、性格比你好、待我更是温柔体贴、从不会向你这般对我，凶残严厉又自大狂妄，她所有的一切都比你强。”

“那日在洛湘府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凡间一世过眼云烟罢了。”

“她好看到，我对着她的脸都能多吃一碗饭，好看到，她冲我笑一笑我便想交出一切任她宰割。”

“我和她自然是般配的，她精修水系，对我修炼指导耐心细致；她情趣高雅，和我一样不像鸟族喜欢扎眼的色彩；她还温柔淡然，跟她在一起脾气都会变好呢，她一眼看过来，我的脾气就像高高抛起的海浪瞬间遇上了寒潮，停在那里就只等她温声细语便化为了风平浪静。”

润玉，竟然是润玉，原来你爱上的是润玉，旭凤缓缓闭上双眼，他竟然想笑，他原以为他会像在凡间那般因为无法与婔澜而痛苦不堪、恨不能将心肝脾肺都刨出来，做一个没感情的人，但他没有，他甚至已经麻木，

痛吗？为何心上没有感觉呢？旭凤摸了摸心口，还是有心跳的呀，那为何不痛呢？

他有些茫然，不知如何回的魔界，看向手中，又不知何时多了瓶酒。一瞬间，他想起了所有的事，一瞬间他所有的痛感全部归位，他笑的苦涩，他不想流泪，便只能笑，但为何脸上湿湿的呢？那是酒吧，对，是酒，他猛灌了几口酒，

为何如今，他和润玉的位置颠倒过来了呢？曾经他是天之骄子，天界嫡子又是战神，受众仙敬仰、父帝信赖、母神疼爱、爱人深爱，如今，他没了父母、没了爱人、没了神籍、没了一切，他以为他拼上了魔尊之位，一切会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但锦觅的话语却将他打回原形，

我究竟哪里不如润玉？为何你要背叛我？

他与润玉必将终有一战，所以他热切期盼着这一战，一雪前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他原以为是君子之战，却原来润玉，你还是这般小人啊，

夺走了我所珍视的一切，我必要你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