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源头

但水族少主只是考教和观察了他几日，却拒绝了他的投诚，他当时大感惊讶，如今想来，那时的她便已经在为天帝润玉铺路了，她的谋划从来就不是眼前之利，而是长计远虑，

她为他引荐水神为师，虽只是私下里教授，但已使他获益无穷。他们教会他何为道德伦理、何为天地正法和天道正理。她为他做的这些，从未说过什么要求他报答的话，只是说了些，

“我做的不过是修正一个好苗子的歪路罢了，有时歪风邪气布满人间，清雅之气得不到舒展，我只希望你将目光看长远些，更将格局布大些，其实，天界各族都是天界的子民，自当为天界强盛、万世升平出力，而不是去计较蝇头小利，而且为了微不足道的利益去伤害同属天界同一道源的同宗之人，这不是大错特错吗？”

“我帮你父亲不是为了你们的报答，而且希望你们可以闭上眼睛看世界，去体味究竟什么事才是值得去做、值得去奋斗终生的，当然在这之前或许只有漫天的黑暗，但你要始终保持一个信念，光明一定会到来，而在这之前便是要积蓄力量，为光明去拼尽全力，”

“什么是光明呢？”他问道，

“那需要你自己去判断。我所解释的总是带了些我自己的看法，而且我与你父亲有些龃龉，难免你会多想。你不如多走走多看看，有自己的判断不是更好？”她答道。

“其实，我是希望所有仙神都能明白这一点，自己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趣呢，”

那时她喃喃的话语，他至今记忆犹新，却参不通其中的含义。难道是强调天界众仙不能与魔界私通，要一致对外？可他总觉得不会是这么简单，

但总之，他也要奔赴前线。既然参不透，那便按照所参懂的来吧，即能立功为父亲赎罪，又是他所坚持的理想道德，为天界安稳出力。

在与他恳谈过一次后，

韶淇和他下了次影旋牢，用旁边死牢里的犯人与他父亲做了替换，那个犯人成了他父亲的替死鬼，而他父亲在韶淇易容术下也成他人模样，她未将他的父亲救出来，但他也很感激，

或许是读书识礼和被水神教导的缘故，他总觉得或许父亲受此次罪，对他而言是件好事，或许能改变他那唯利是图的性子也未可知。

他父亲经此一事，确实大有转变。影旋牢内，在见到水族少主后，父亲虽十分惊讶，但没有失控，他见他那双眸中深深的震撼席卷着无边的黑，本就虚弱不已的身体却十分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而少主却没有挣开，只是沉默的与他对视着，父亲的千言万语终是没有说出口，既无感谢、又无询问，

在他们安顿好父亲准备离开时，父亲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水族少主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呢？”

水族少主转身只淡淡地说了句，“长老真的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都是有条件的是吗？”

父亲摇了摇头，“我确实想不通你帮我的理由，难道是小璟与你做了什么交易吗？我虽对少主不是很熟悉，但也看的出来你是一个斩草除根、行动果决之人，为何如今行事我反倒看不懂了？”

“因为长老被沙迷了眼，总是隔着沙障看人，这虽能护的长老一时，但终究有终身的祸害。长老如果确实不明白，那就请长老跳出这个怪圈看事情吧，不要总是躲在壳里，用老思想识人断物。”

父亲许久未发一言，而此地不宜久留，他便向父亲行礼，先行护送少主出去，在行进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句，“多谢少主指点，邹畴定用心参悟。”

出来后，他本想为父亲的无礼行为向少主赔罪，但她只说到，“我与你父只是政敌，又不是你死我活的有血海深仇的仇人，救他只希望他能有所改过。倒是你，你不要去学你父亲的那些小心思，老是计较些芝麻谷子的小事，一点都不开化。”

他点头应是，此后他游历大江南北、看遍六界众生，又精炼修为，总是像憋着一口气一般，如今这口气得以舒展，他有些明白这位水族少主想要做什么了。

影旋牢内，父亲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说到，“他们这是想整顿天界、割除霍乱、收降六界啊。”

“父亲，您明白了他们要做什么了吗？您确定吗？”

邹畴摇了摇头，“韶淇这小丫头不简单，你此次前往忘川，不必以我为念，要整顿军纪，将陛下所颁布的新法旨落实下去。忘川天兵中的将领多是火神旧部，火神以英勇善战出名，所任将领皆虽是独占一方的好手却各自为政，他的部下并不重视军纪和军阵，你此次前去一定要将军中此等风气扭转过来。”

“而且要不了多久，天界的局势会或有大变，你将忘川守好是你向天帝证明的最重要的一步。我或许就不需要再戴着这假面生活，”

“据我多年所得，天帝应是想重塑一个新天界，天帝确实颁布了许多法旨撤换和废除了一些前天帝的命令，难道要与魔界开战？”

“傻孩子，将目光看长远些。明明“邹畴”已死，可为何天帝仍说以你功绩抵我自罪呢，开战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你只需要往天界这一切霍乱的源头去想救可以了，仔细领悟吧。”

“孩子，好好干，咱父子的好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