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仙人气的脸色涨红,
“你,你,凤娃若不是死在你们手里,我何须千里奔走,你,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韶淇不理会他的跳脚,他就是个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苟且神仙,自以为比谁都看的清楚,其实就是井底观天、狭隘心肠,
“你既然觉得天界如此不堪,为何还要留下来,做这个不堪的月老呢?”
“老夫……”
“淇儿,”未防狐狸“狐”急跳墙,挠伤了韶淇,润玉出声打断了月下仙人濒临崩溃的声音。他淇儿那口才绝对能把狐狸气的七窍升天,只是外面日头大了,当心韶淇身体又受到影响,
何必与这等伪君子争辩,反而脏了眼睛、费了唇舌,
“娘亲做了洞庭湖特产醉波清风,最能益气补神了,现在日头大了些,早些回去吧,”
不等月下仙人说什么,润玉衣袖一挥卷着韶淇和锦觅一并离开了。
夜晚,璇玑宫梓安殿
润玉依旧守在韶淇床边,之前韶淇想让润玉回去休息,但都被他搪塞过去了,几次之后,韶淇也就随他去了,
润玉本是夜神,所以即使在夜间也能看的十分清楚,夜色里的淇儿退去了往日里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世间毫无防备,
她不会知道他在她昏迷的日子里是如何度过的,他也不会让她知道,
回想那时,他日日为她渡入灵力,温养她的身体。
娘亲在此时也醒了过来,见虽大事已定,但洞庭湖还未洗刷冤屈,便隐了名字住在璇玑宫帮他一起调养淇儿的身体,
……
那时,天界刚经历政变,他不得不花费大力气整顿朝纲,还好有林神、风神相助,加之韶淇之前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水族,天界在半年内便走上了正轨,他也于九霄云殿顺利继位,
大典上,他一身银白锦绣龙服站于高台上,接受诸神众仙叩拜,其余几界也送来贺礼,本是功成名就之时,但……高台下无她的身影,
润玉面容平静庄严地走完了一系列继位流程,说来可笑,他与他那父帝走了相同的路,但他不会如他那般自私残忍,他定要还天界一个海晏河清,
大典举行了一日一夜,待他回到璇玑宫时已是第二日的丑时末,却未想到簌离竟等在庭院里,
润玉赶忙走近,“娘亲,您刚苏醒,夜里寒凉,您怎么等在这了?孩儿先送您回屋,”
说着便伸手扶着簌离往殿里走,
簌离笑了一下,就着他的力气走在回去的路上,“那就这么弱了,我只是怕鲤儿回来,院里没盏灯、没个人气儿。我……终归怕你冷,以前是娘亲不好,只怕你被人害,却未担心你冷,”
她不是个好母亲,那时的她心魔滋生,怕他被抓走,就刮了他的鳞,鲜血淋淋,而她被鲜血刺激匆匆处理完他的伤口后便逃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鲤儿该有多冷,多无助。在无边幽黑的湖底,她的鲤儿该多坚强才没有被她的疯魔吓到,该有多心善才会认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润玉身体一怔,无边的酸楚漫上来,但被他强大的内心又压了回去,“娘,都过去了。娘不时让淇儿带些您亲手所制的衣服,我怎会冷呢,”
风过无声,殿门前的二人便这样停在了那里,
簌离转身背对着润玉,眼泪在转身的那刻流了下来,她双手捂着唇,压抑着哭声,身子颤颤如同秋日飘然而下的落叶,但却有着春日里的生机,
良久,润玉道,“娘,我明日想喝您熬的鱼片粥,”
簌离虽在调整情绪,但点头的迅速,应的也干脆,声音里带了丝沙哑,更有点隐隐的激动,
“好啊,鲤儿,你还想吃些什么,娘,娘明日一并都做了,”
润玉笑道,“娘亲做什么,鲤儿便吃什么,娘亲做的,都好吃。”
簌离刚整理好仪容,便听他自称鲤儿,慢慢转头望向他,他的眼是那般柔,带着一股子释然和温暖的笑,
簌离笑了,不知为何,只觉心头轻松了,笑容爬上了脸颊,
“好啊,以后娘亲多学些菜式,给鲤儿……给玉儿好好补补,等淇儿醒了,娘也要照顾照顾她的口味,”
“娘亲厨艺精湛,淇儿一定喜欢,”润玉将簌离扶进寝殿,又为其倒了杯热茶,
热茶的热意透过玉瓷暖了心肺,“玉儿,你为鲤儿起个名字吧,他现在守着笠泽,没有正名只有个小名有些不妥,”
润玉思索了一会道,“那我取几个寓意好的名字,娘亲选一个吧,”
“好,”
即使是万年未见的母子,再相见相处时也是如此自然和温馨,这或许是包容、是亲情、是宽容吧,
那万年未见的“一夜情”夫妻呢,
簌离推开九霄殿的大门,看着这昔日的天帝被困于片瓦之地而脸色苍白、气色不佳,
“你没死,”出乎意料的,太微并没有多惊讶,也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
簌离淡出一抹莫名的笑容,“我来看看不可一世、肆意妄为、践踏生命的前天帝陛下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