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是谁懦弱太久，那句话始终不能说出口，没有你的黑夜中，寂寞再无处可躲——肖诺】

熟悉的白色房间，熟悉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很多次，我都是在这个环境中醒来。

“顾小姐”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侧头看过去，是贺先生。肖诺正背对着我倚着门框，并没有回头。

“顾小姐，你的病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贺先生难得语气这么重，想来是被我突然晕过去吓到了。

我勉强一笑，声音里还带着虚弱：

“贺先生，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别告诉唐绯。”

他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对不起顾小姐，我做不到，你是唐绯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瞒着她。而且，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行”我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急忙拉住了他的手：“贺先生，如你所知，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我想看着唐绯嫁给你，我想看着她做一个快快乐乐的新娘子。我知道，你一定没告诉她我的完整病情，请你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至少，等到你们结婚后再告诉她。”

“顾小姐……”

贺先生为难地看着我，沉默良久，最终低下头妥协了。

“好”

“谢谢”

我感激笑笑，有些支撑不住地向后倒去，他小心地扶着我半躺下去。

“所以呢，你隐瞒病情就是为了参加完唐绯地婚礼。”

一直沉默的肖诺终于开口，却仍然没有转过身来，淡淡的语气让我猜不到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是的”我点点头，有些苍白地开口：“很抱歉瞒着你这件事，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

他冷笑了一声，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一向波澜不惊的眼中似乎在强压着什么，脸色意外地有些苍白。

“你觉得，你告诉我，我会强迫你住院治疗，拦着你完成唐绯的婚礼？”他冷冷看着我，声音顿了顿，然后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你以为，你是谁？”

我垂着眼苦笑了一声，知道自己的脸色已经够难看的了，也没必要再躲藏了。

“我知道的，肖先生。”我抬起头无力地笑笑“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谁，也很清楚自己在你那里的位置。”

“肖先生，她现在是病人。”

贺先生站在一旁微皱着眉，似乎很反对肖诺现在的态度。

“贺先生，这是我的家事，不劳你关心。你还是想办法去拦住唐绯吧，她马上就要到了，医院的医生护士可不会帮她隐瞒病情。”

他淡淡回了一句，语气倒是缓和不少。

贺先生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我摇摇头示意没事，让他先出去拦住唐绯，他会意应了一声，披上外套离开了病房。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他仍是冷冷盯着我，似乎要把我看透一样。房内突然安静下来，唯有机器运作的声音在嘀嘀作响。

“肖先生，你真的有这么厌烦我吗？”

安静许久，我再次开口，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试探，被子下的手不由抓紧了单薄的床单。

“你说呢？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他斜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中的焦躁却是显而易见的。

是了，这个问题我在六年前就已经有了答案，如今不过是再次证实罢了。悬了六年的心最终慢慢、慢慢地沉了下去，被子下的手也逐渐放开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厌烦的话，我放你离开。”

我缓缓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波动。

“你什么意思？”

他先是惊愕，然后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最后只剩满眼山雨欲来的阴鸷。

“我说我放弃了。”我淡淡说着，目光渐渐低了下去“这六年，是我拿自己的一切赌来的，可事实是，我赌输了。我想要的，终究只是一场梦。你当年选择我的原因我们都很清楚，现在你已经成功了，不必再和我纠缠下去了。我放你走。”我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哀戚“肖先生，我们离婚吧”

“收回你的话，顾若楠，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他眯起眼看着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了几个字。

“算了吧，肖先生。这六年，对我们彼此都是个折磨，不要再勉强你自己了。至于财产，你不必担心，当初爸爸既然把公司交给了你，我就不会再插手。至于那些股份和其他的，我也用不着了，你可以让律师过度到你名下。除了老宅，其他的你都可以拿走。”

我机械般的说着话，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原来说出这些话，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这么痛苦。只是几句话而已，就撇清了这六年的一切。

“顾若楠，我不会答应的。”

他像是被气笑了，声音与六年前茶水间的愤怒很是相似。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满眼疲惫。

“离婚协议我会让唐绯交给你的。我累了，请回吧，肖先生。”

耳边突然陷入一片寂静，我知道，暂时性失聪又开始了。

良久后，我模糊地听到一声关门响，缓缓睁开眼后，肖诺已经离开了。

这场六年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女主要解放了，下面就要开始虐男主了。撒花~撒花～\(≧▽≦)/~）